景德镇瓷瓶中,盛满了最烈性的毒酒。
她,便是西夏没藏氏之女,深受国相没藏讹庞器重、西夏翊卫司的女将军、负责情报搜集与特殊行动的顶尖高手——没藏呼月。
来到江宁数月,她已深深迷恋上宋人的文化。这华美的服饰、精致的饮食、风雅的诗词、甚至这庭院中一草一木的布局,都让她为之倾倒。然而,这种迷恋,并非向往与归化,而是一种征服者对于精美猎物的欣赏与占有欲。在她内心深处,一个无比庞大的野心日益滋长:终有一日,西夏的铁骑必将踏破这汴京繁华,将这一切美好的事物,尽数纳入囊中!而她没藏呼月,将是这伟大征服的先行者与见证者!
一名侍女悄步而入,无声地呈上一枚密封的细小铜管。
没藏呼月伸出纤纤玉指,接过铜管,捏碎火漆,取出内藏的纸条。当她看清那六个字时,娇艳的红唇缓缓向上弯起一个极其妩媚、却冰冷得令人胆寒的弧度。
“去邕州,杀崔?……”她轻声念出,声音柔媚入骨,却带着一丝仿佛毒蛇缠绕般的阴冷,“崔皓月……呵呵,我们还真是天生的冤家。”
她缓缓起身,湖蓝色的裙裾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她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一株在寒风中依旧挺立的腊梅,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残忍交织的光芒。
“西夏的伟业,便从……你开始吧。”她喃喃自语,仿佛在诉说一件风雅之事,而非一场血腥的刺杀。
“吩咐下去,”她头也不回地命令道,声音瞬间变得冷冽如刀,“收拾行装,备齐兵刃暗器,三日后,南下邕州。”
“是!”阴影中传来低沉的应诺声。
与此同时,北方的汴京,御史中丞沈府。
经过数日的精心调养与暗中准备,沈文漪的身体已大致恢复。然而,她心中的决绝,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在一个天色未明、寒气最重的清晨。漱玉轩的侧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两个身影,穿着灰扑扑的男式粗布棉袍,头上戴着厚厚的暖耳,低着头,挎着两个不大的包袱,鬼鬼祟祟地溜了出来,迅速融入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之中。
正是女扮男装的沈文漪与她的贴身丫鬟碧荷。
沈文漪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身形在宽大的男装下更显单薄柔弱,然而那双曾哭得红肿的眼睛里,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勇气与执拗的光芒。她最后回望了一眼那高大森严的府邸轮廓,眼中闪过一丝对父母的愧疚与不舍,旋即被更强烈的、对自由与爱情的向往所淹没。
她留下了一封书信,言辞恳切,泣血陈情,诉说自己对崔?至死不渝之情,恳求父母原谅女儿的不孝与任性,但去意已决,万望珍重。又悄悄取了些许平日积攒的体己银钱与几件不易引人注目的首饰作为盘缠。
“小姐……不,公子,我们……我们真的要走吗?外面天寒地冻,路途遥远,听说南边还有蛮子……”碧荷紧紧攥着沈文漪的衣袖,声音发颤,又是害怕又是担忧。
沈文漪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握紧了碧荷冰凉的手,低声道:“碧荷,莫怕。留在京中,不过是心死灯灭,行尸走肉。去邕州,纵是刀山火海,荆棘遍布,亦是我心甘情愿的选择。跟着我,我们……一定可以找到他!”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主仆二人借着晨曦的微光,小心翼翼地穿街过巷,向着城南的骡马市方向摸去。她们的计划是混入一支即将南下的、前往广南西路贩运香料和药材的大型商队,借此掩人耳目,远赴邕州。
前路漫漫,吉凶未卜。两位从未真正远离过京师的弱质女流,即将踏上一条长达数千里、充满未知险阻的征程。支撑她们的,唯有心中那份焚心蚀骨的爱恋与孤注一掷的勇气。
而与汴京、江宁的风起云涌、杀机暗藏截然不同,此时的邕州,却仿佛暴风眼中一般,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宁静与祥和。
年关将至,虽地处南疆,城内也渐渐有了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