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泉山庄,深处书房。窗外竹影婆娑,泉声潺潺,室内却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息。檀香在博山炉中静静燃烧,青烟袅袅,却驱不散中年文士眉宇间的忧色。
他名唤章真海,乃是这隐泉山庄的实际管理者,亦是那位神秘“大先生”安排在岭南一带的重要臂助。此刻,他正将一份刚刚收到的密报,呈给端坐在紫檀木书案后、悠然品茗的锦衣公子濮宗。
“公子,邕州方面传来消息。”顾宪的声音平稳,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新任知州崔?,已正式接印。其首要举措,便是大张旗鼓,悬赏通缉没藏呼月。更麻烦的是,朝廷派来的巡边使也已抵达邕州,不是别人,正是皇城司探事司指挥使——叶英台。”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濮宗,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劝诫意味:“叶英台此女,公子当知其能耐。她与崔?乃是旧识,二人联手,侦缉之能绝非石保衡之流可比。没藏呼月此人,桀骜难驯,仇恨刻骨,如同一柄双刃剑,稍有不慎,恐反噬其主。如今风声鹤唳,将她留在此处,风险实在太大。依属下愚见,不如……”他话未说尽,但意思已然明了——不如尽早处置,以绝后患。
濮宗闻言,并未立刻回应。他缓缓放下手中的定窑白瓷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温润的杯壁,目光投向窗外那片苍翠的竹林,唇角依旧噙着那抹令人如沐春风的浅笑,仿佛顾宪所言,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谈。
沉默片刻,他方悠悠开口,声音清越如玉磬相击:“章先生,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他转过头,那双迷人的桃花眼看向顾宪,笑意更深,却莫名地让章真海感到一丝寒意,“叶英台确是劲敌,崔?亦非庸才。二者联手,邕州确乎是龙潭虎穴。”
然而,他话锋随即一转,语气中陡然增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傲气与……兴奋?“可是,章先生,你想过没有?若事事皆在掌控之中,毫无波澜挑战,那这人生,岂不是太过无趣了些?没有难度的事情,本公子……还不屑于做呢。”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风险?自然有。但风险越大,往往意味着收益越高。没藏呼月,她是一头受伤的猛虎,凶性未泯,利爪犹存。驯服一头温顺的绵羊,有何成就感?唯有降伏这等桀骜不驯的猛兽,让她心甘情愿为我所用,方显手段,不是吗?”
他回眸,目光灼灼地看向章真海,笑意中带着一种近乎孩童般的顽劣与深不可测的算计:“而且,你不觉得……这个女人,很有趣吗?她的恨,她的傲,她的不甘,乃至她此刻的脆弱……都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引人入胜。将她握在掌心,看着她挣扎,看着她一点点被磨去棱角,却又不得不依靠于我,这过程本身,就是一种极致的享受啊,章先生。”
章真海听着这番言论,看着濮宗那张俊美无俦、笑容温雅的脸庞,心中那丝凉意骤然放大,几乎要沁入骨髓!他跟随这位公子多年,深知其表面温文尔雅之下,隐藏着何等惊人的野心与近乎病态的掌控欲。救下没藏呼月,绝非一时兴起或单纯的惜才,而是将其视为一件极具挑战性的“玩物”或“工具”,要将其打磨成一件完全属于自己的、最锋利的凶器!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劝,但看到濮宗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将话咽了回去,躬身道:“公子深谋远虑,是属下思虑不周了。”他知道,一旦公子决定了的事,无人可以改变。
濮宗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章真海的肩膀,语气恢复温和:“先生也是为我着想,我心领了。走吧,随我去看看,我们这位有趣的‘客人’,恢复得如何了。”
二人走出书房,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处较为开阔的庭院。此处背靠山壁,有清泉引入,形成一小片池塘,池边铺着光滑的鹅卵石,四周种植着一些利于活血通络的草药,环境清幽,正是适合休养复健之所。
而此刻,庭院中央,一道黑色的身影,正以一种极其艰难、甚至可以说是惨烈的方式,进行着康复练习。
正是没藏呼月。
她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