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贪之责,摆在了桌面上,更是给崔?这位顶头上司,打了一剂预防针!
孙伯谦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暗暗咋舌。这位王通判,果然如传闻中那般,是个“一根筋”的直臣!如此直言不讳,丝毫不顾及官场情面,日后这州衙,怕是难得安宁了!
崔?闻言,面色依旧平静,心中却是波澜微起。他早已料到王子岳会是这般风格,但亲耳听到如此直白的宣告,仍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他沉吟片刻,方缓缓开口,语气沉稳:“通判忠直敢言,铁面无私,崔某深感钦佩,亦深感欣慰。朝廷派通判前来,正是要为新政保驾护航,铲除积弊。崔某身为知州,亦以清明吏治、推行新政为己任。通判依法行事,崔某必当鼎力支持,绝无掣肘之理。”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语重心长:“然,邕州地处南疆,情势特殊。汉僮杂处,豪强盘踞,外部有交趾、西夏虎视眈眈,内部亦有侬智高余孽未清。诸多事务,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推行新政,固然需雷霆手段,斩除荆棘;然亦需审时度势,刚柔并济,方能在破旧立新之余,不致引发剧烈动荡,反伤新政根本。此中分寸拿捏,还望通判细细体察。”
崔?这番话,既是表明支持态度,也是委婉地提醒王子岳,做事需讲究策略,顾及邕州复杂的现实环境,不可一味猛冲直撞。
王子岳听罢,浓眉微蹙,显然对崔?“刚柔并济”的说法并不完全认同,但他也未立刻反驳,只是沉声道:“知州提醒,下官记下了。然,下官以为,反腐肃贪,如同治病,重症需用猛药,优柔寡断,反受其害。水至清则无鱼?然若水质已腐,纵有万千游鱼,亦不过是毒瘤而已!下官行事,但求问心无愧,依法依规,至于其他……非下官所虑也。”
其态度之坚决,立场之鲜明,已然表露无遗。
崔?心中暗叹,知道再多言也是无益。此人心中自有一套牢不可破的原则与标尺,绝非轻易能够动摇。他只得点头道:“通判既有主张,崔某不便多言。日后州衙刑名、监察、审计诸事,便有劳通判费心了。若有需州衙协调支持之处,随时可来寻我。”
“下官明白。”王子岳拱手应道,随即又道:“交接文书,下官会与孙通判尽快厘清。此外,下官需即刻调阅州衙近年所有钱粮账册、刑名案卷,尤其是涉及新政推行、大型工程及与地方豪族往来之记录,还请知州行个方便。”
“这是自然。”崔?对孙伯谦示意,“伯谦,你全力配合王通判,一应卷宗,皆可调阅。”
“下官遵命。”孙伯谦连忙应下,心中叫苦不迭,知道接下来一段日子,州衙库房和卷宗室,怕是不得安宁了。
交接事宜暂告一段落,崔?亲自引领王子岳前往州衙后街为其安排的一处清净院落。此院与崔?所居小院相隔不远,也是一处二进宅子,虽不奢华,但干净整洁,一应物什俱全。
王子岳看罢,并无不满,只是对随行的老仆吩咐道:“将行李搬入即可,无需过多布置。一切从简。”
崔?见状,又道:“通判初来,身边人手可还够用?州衙可拨两名稳妥的衙役,以供驱使。”
王子岳却摇头拒绝:“多谢知州好意。下官习惯简朴,身边有一老仆足矣。衙役乃公门之人,下官职在监察,瓜田李下,还是避嫌为好。”其谨慎与不近人情,可见一斑。
崔?不再勉强,又寒暄几句,便告辞离去。
走出王子岳的院落,崔?抬头望了望有些阴沉的天空,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位新任通判,果然如他所料,是一把无比锋利的“刚刃”。用之得法,可为新政披荆斩棘,清除蠹虫;然若用之不当,或因其过于刚直而缺乏弹性,恐会伤及自身,甚至搅乱整个邕州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
尤其是,当这把“刚刃”,与李天瑞那柄笑里藏刀的“软剑”,以及黎、沈等豪族盘根错节的“暗网”相遇时,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崔?心中,充满了深深的忧虑。
他回到自己的小院书房,孙伯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