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了。奴婢随侍小姐多年,耳濡目染,略通皮毛,不敢言见解。”她回答得不卑不亢,既承认了事实,又保持了分寸。
王子岳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探究:“上次在东市,你提及济世堂药坊赠药贫户之事,我后来派人查访,确有其事。那薛大夫,堪称仁心仁术。”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罕见的自省,“若非你一言提醒,我或因其拖欠官租而严加追查,险些……错怪良善。”
碧荷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他竟真的去查证了,而且还如此坦承己过。她轻声道:“王大人勤于政务,明察秋毫,是邕州百姓之福。奴婢不过偶有所闻,随口一提,当不得大人如此记挂。”
“勤政?或许吧。”王子岳轻轻摇头,语气中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与……无奈?“有时勤于查案,反倒过于严苛,失了人情体察。若非有心人点拨,恐会铸成大错。此事……王某心中有愧。”
碧荷听出他话语中的真诚,心中微动。这位以冷面着称的通判大人,似乎并非全然不近人情。她抿了抿唇,露出一抹极浅的笑意,带着几分少女的俏皮:“那……大人是否该谢我?”
王子岳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看向她。只见月光下,她眉眼弯弯,眼中带着狡黠的光彩,与平日那份沉稳恭顺截然不同,更添了几分生动与可爱。他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仿佛又被轻轻拨动了一下。他沉默片刻,方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我谢你。”
这三个字,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却重若千钧,敲在碧荷的心上。她脸颊一热,慌忙避开他直视的目光,心中那股莫名的慌乱再次涌起。她低声道:“大人若无别事,奴婢还需去伺候小姐,先行告退。”说着,便欲转身离开。
“碧荷。”王子岳忽然唤住她。
碧荷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王子岳望着她纤细的背影,月光为她勾勒出一圈朦胧的光晕。他沉吟了一下,问道:“你觉得……邕州如何?”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兀,却仿佛是他心中积压已久的疑问。
碧荷略感意外,迟疑了一下,方轻声答道:“山好,水好,四季如春,是个……养人的好地方。只是……”她顿了顿,“人心难测,世事复杂。”
“若人心易测,世事简单,你可还会如此……淡然处之?”王子岳追问,目光深邃。
碧荷转过身,迎上他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灵动的光芒,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通透:“若人心真易测,世事真简单,那这人间,岂不是少了许多……趣味与挑战?活着,也未免太过无趣了些。”
王子岳彻底怔住!他万万没想到,会从一个年仅十六七岁的小侍女口中,听到如此深刻而豁达的话语!这绝非寻常闺阁女子或仆役所能有的见识!他凝视着碧荷,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她一般。眼前这个女子,不仅灵巧聪慧,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他眼中不禁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甚至带着一丝……惊叹:“你……比许多终日读圣贤书的士子,看得更通透。”
碧荷被他如此直白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飞起两朵红云,连忙拱手道:“大人谬赞了,奴婢胡言乱语,当不得真。”她心知此地不宜久留,再次福身,“奴婢告退。”说罢,抱着琴,快步走出了听竹轩,身影很快消失在竹影深处。
王子岳独自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廊下的风吹起他青色的官袍下摆,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悠长。鼻尖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她身上淡淡的、混合着皂角清香和少女体香的气息。方才那番短暂的对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那个女子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竟比今夜所闻的任何诗句、任何琴音,都更深刻地印在了他的心上。聪慧而不失谦逊,灵巧而内含风骨,身处卑微却心有大千世界……这样的女子,为何偏偏是个侍女?
一种复杂的、掺杂着欣赏、怜惜、以及一丝连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