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豹的“收人”,从来不是一句轻飘飘的许诺。能在汴京漕运这潭深水里坐上青龙帮第二把交椅,靠的绝不仅仅是蛮力,更是多疑、狠辣和从不轻信任何人的城府。在他眼中,拳头比誓言硬,鲜血比投名状实在。冷叶此人,来得蹊跷,身手太高,赢得太巧,又“懂事”得过分,将赢来的巨款原封不动送回,看似坦荡,实则更添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深沉。这不像是个走投无路、只求一碗饭吃的亡命徒,倒像是一条主动游进网里、却不知是鱼是蛟的怪鱼。
他需要确认。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
千金窟最深处的雅间,灯火通明,却弥漫着酒气、劣质熏香和一种躁动不安的欲望混合的浑浊气息。雷豹敞着怀,露出虬结的肌肉和狰狞的刺青,喝得满面油光,眼神在迷离的醉意下,却藏着鹰隼般的锐利,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人心最深处的隐秘。赌坊特有的猩红色灯光将他的影子拉扯得扭曲变形,投在墙壁上,如同蛰伏的凶兽。
他忽然将手中的酒碗重重顿在桌上,酒水四溅,混浊的目光猛地钉在坐在下首、看似百无聊赖把玩着酒杯的叶英台身上。
“冷叶,”雷豹的声音因酒意而有些含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小子,到底什么来路?”
叶英台——冷叶,抬起眼,脸上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痞笑,眼神里恰到好处地带着几分年轻人的狂傲与不羁:“二爷这不是都瞧见了?没啥来路,就是命硬,运气好,赌桌上没输过,拳头底下没怕过。贱命一条,好养活。” 他语气轻佻,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周围几个堂口的头目发出哄笑声,有人起哄道:“冷叶兄弟是爽快人!”
雷豹却嗤笑一声,笑声干涩而冰冷,他伸出粗壮的手指,点了点雅间角落那几个鼻青脸肿、包扎着伤口、下午刚被冷叶收拾惨了的手下:“没来路?八个人,抄着家伙围你一个,连你衣角都没摸到,就被你像扔破麻袋一样全撂倒了,最后一个还被你一脚踹进了漕河喂王八?这身手是街上寻常赌棍能有的?” 他身体微微前倾,带着酒气的热浪喷在冷叶脸上,目光如刀,“说实话!”
空气瞬间凝滞。哄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冷叶身上,带着审视、猜忌,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叶英台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用指尖弹了弹酒杯边缘,发出清脆的叮咚声:“二爷,赌徒也分三六九等。有那输不起跳河的,自然也有我这种输急了敢拼命的。命都不要了,还在乎会不会几下拳脚?” 她将“亡命徒”的身份,演绎得淋漓尽致。
雷豹死死盯着她,似乎在判断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他沉吟片刻,忽地站起身,庞大的身躯带来一片阴影。他走到冷叶身边,一手重重拍在她肩膀上,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蹙眉,那动作看似亲热,实则充满了试探与掌控的意味,如同猛虎将爪子搭在猎物身上。
“不怕死?好!很好!老子就欣赏有种的!” 雷豹咧嘴,露出被烟酒熏得发黄的牙齿,笑容狰狞,“光说不练假把式。明天,跟我出去办趟事。”
“哦?” 冷叶挑眉,一副来了兴趣的模样,“二爷,去哪儿发财?”
雷豹凑近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那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血腥气:“去杀人。”
两个字,如同冰锥,刺入耳膜。整个雅间霎时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空气中弥漫开无形的杀机。
叶英台的心脏猛地一缩,血液似乎都凉了半截,但她的脸上,连最细微的肌肉都没有抽搐一下。她甚至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混杂着兴奋与残忍的、符合“冷叶”人设的笑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光滑的杯壁,语气随意得像在问明天天气:“杀人?有点意思。杀谁?”
雷豹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一个欠了帮里印子钱,拖了三个月利钱不还的娘们。敬酒不吃吃罚水,要钱不要命的那种。杀了她,手上沾了血,才真正算是我雷豹的兄弟。” 这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