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队。一半是孩子,一半是书生模样的人,手里或拎着笔袋,或抱着旧书。
对面香满楼冷冷清清,掌柜趴在柜台上打盹,连吆喝都懒得喊了。
诗画站在台阶上,手里端着茶碗,看着人流,脸上不动声色。
沈悦是午后来的。
她坐轿子到街口,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嘀咕:“这么多人?赶集呢?”
下了轿,也没从前门进,直接绕到后堂。
厨房刚出炉一盘梅花文心糕,她拿起一块就咬,烫得直哈气。
“唔……松仁磨得细,桂花蜜也不齁。”她边嚼边走到前厅,看见诗画正在调度伙计补货。
她没出声,悄悄走到她身后,把手里的糕点渣拍在诗画肩上。
诗画回头,看见是她,眉头一松:“主子怎么来了?”
沈悦没答话,抬起右手,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诗画笑了:“您尝过了?”
“嗯。”沈悦舔了舔手指,“这招损不损?会不会赔钱?”
“第一批试吃花不了几两银子。”诗画低声说,“文人一传,名声就出去了。再说,他们舍得花钱买体面,八折也不亏。”
沈悦点点头:“那你上次说模具的事,是不是早就想到这一出?”
诗画低头整理袖口:“我只是觉得,有些人想靠便宜抢生意,就得让他们知道——便宜,不一定好卖。”
沈悦哼了一声:“你还挺会钓鱼。”
“主子教得好。”诗画轻声说,“您说做生意,不能光拼价格,得让人觉得自己聪明。”
沈悦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对了,秦淮昨天问我,新铺什么时候开张,他说想来买豆沙包当早点。”
诗画眼睛一亮:“那得准备个专门的礼盒,绣上王府纹样,显得郑重。”
“别太张扬。”沈悦摆手,“他要是被人认出来,一堆人围上来,下次就不来了。”
“明白。”诗画应下,“就用素布包,写个小签——‘王爷爱吃款’。”
沈悦噗嗤一笑:“你可真敢写。”
“反正他又不看。”诗画也笑,“他只管吃,咱们只管做。”
沈悦咬了口剩下的糕,含糊道:“那就这么办。不过下次打折,别真亏本啊,我可不想半夜被墨情抓去熬药补身子。”
“哪能让您吃亏。”诗画正色,“咱们赚的每一分,都是您前世没享到的福。”
沈悦顿了顿,没接话,只望着门外排队的人群。
有个小男孩踮着脚,举着半块猫趣酥对他娘喊:“娘!这个真的不收钱!”
妇人笑着摸他头:“那你也得记得人家店名。”
“记住了!悦心斋!靖王府特供!”
沈悦嘴角翘了翘,转身往回走。
诗画跟上:“主子回去?轿子还在外头。”
“嗯。”沈悦边走边说,“待会儿让书诗查查,香满楼是谁在背后撑腰。敢这么压价,肯定不止一家铺子。”
“我已经让知意去打听。”诗画低声道,“听说老板娘是苏家远亲。”
沈悦脚步没停:“哦?那这次算是替我挡灾了。”
“主子意思是?”
“让她继续降价。”沈悦淡淡道,“降到三文也行,我倒要看看,她家银子是不是大风刮来的。”
诗画低头一笑:“奴婢这就传话下去,让伙计们别得意,稳着来。”
两人走到轿边,沈悦撩袍子要上。
突然听见街上一阵骚动。
回头一看,香满楼的伙计正慌慌张张拆招牌,掌柜在门口跺脚骂人。
沈悦挑眉:“怎么了?”
诗画眯眼看了看:“好像是官府来了人,说他们用霉莲子做馅,罚没三日营收。”
沈悦“啧”了一声:“巧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