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王三贵那厮已经被押去账房了。”书诗站在偏厅门口,低声回话。
沈悦正靠在软榻上喝茶,闻言抬眼看了她一下:“嗯,知道了。”
屋里静了一瞬。炉上的药罐咕嘟响了一声,墨情掀帘进来,手里端着个小黑碗,热气往上冒。
书诗没动,手指在袖口边轻轻捏了捏,似乎在犹豫。
沈悦吹了口茶,随口问:“你杵那儿干啥?有事?”
书诗这才往前走了两步,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主子……今日我当众拿出同意书,又让您划内外院界限,是不是太急了些?怕底下人说我仗势。”
她说完,低头看着地砖缝。
沈悦一口茶差点呛出来:“你还担心这个?”
她放下茶盏,歪头瞅着书诗:“你怕什么?我又不是泥捏的。他们敢闹,我就让他们滚。”
书诗抬眼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垂下。
“你按规矩办事,我不但不嫌你强,还指望你更强些。”沈悦伸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啊,站那么远干嘛,累不累?”
书诗咬了咬唇,没坐,只轻声说:“我只是怕……万一您觉得我太横,以后不好做人。”
沈悦笑了:“你觉得我是那种会为了讨好下人,把自个儿往火坑里推的人?”
她想起前世在顾家,连厨房换谁掌勺都说不上话,账本都不敢翻。现在倒好,一句话就能定下整个后宅的规矩。
“有你在,我才懒得操心这些破事。”她懒洋洋地说,“你管得越严,我睡得越香。懂不懂?”
书诗眼眶一下子热了。
她想起自己阿娘死在沈家后巷,连块碑都没有。可如今她能堂堂正正管着一府内务,连老管家都得低头。
这日子,以前想都不敢想。
“是。”她低声应了,声音有点哑,“往后我一定守好规矩,不让主子操心。”
沈悦点点头,正要说话,墨情突然把药碗往前一递:“该喝药了。”
沈悦皱眉:“又是苦的?”
“补气血的。”墨情面无表情,“您天天吃点心铺的新品,也该补补身子了。”
沈悦盯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像看仇人。
书诗接过碗,笑着递过去:“主子日日尝新品,王爷都羡慕得不行。您若不喝,墨情又要整夜翻药典,熬得比丫鬟还憔悴。”
墨情瞪她一眼。
沈悦瞥了两人一眼,终于伸手接过碗,小口啜了一口,立马龇牙:“难喝。”
“再苦也得喝完。”墨情盯着她,“不然昨儿半夜心悸的事,还得来一遍。”
沈悦嘀咕:“我那是被老管家气的……”
墨情冷着脸说:“心脉浮乱,是气血亏虚所致,您就别拿老管家当借口了。”
“我还知道您前天偷吃了三块椒盐酥。”
书诗噗嗤笑出声。
沈悦脸一红:“谁让你查我吃的!”
“我不查谁查?”墨情语气没变,“您要是倒下了,我们这些人,全得跟着倒霉。”
屋里安静了一下。
沈悦低头搅着药汁,忽然说:“你们……其实不用这么紧盯着我的。”
“我们愿意。”书诗接得很快。
沈悦抬头看她。
“主子过得好,我们才踏实。”书诗声音稳,“您不知道,我在沈家当差那会儿,就盼着哪天能替主子出一口气。现在能守着您安安稳稳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墨情也轻声说:“我熬药的时候,总想着——这一副要是能让您多睡一个好觉,就不白费。”
沈悦没说话,低头把药喝完了,碗底还剩一点渣,她拿手指蘸了抹在桌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行了。”她把碗递回去,“明天早膳加莲子羹,安神。”
“已经安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