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是被一阵药香熏醒的。
她还没睁眼,就听见外间压着嗓子说话,声音一个比一个急。
“墨情你可别哄我,主子真有两个月了?”
“脉象稳得很,昨夜王爷守了一宿,胎动都摸到了。”
“那还等什么!东暖阁得改!”
“银楼我今早就去,基金账册先立起来!”
她听出是诗画、知意、书诗挤在门口争,墨情挡着不让进,嗓门却藏不住笑。
“你们一个个跟火烧屁股似的,”她掀开帘子坐起来,“我还活着呢,用不着抢遗嘱。”
四个人齐刷刷转头看她,眼睛亮得吓人。
书诗端着粥进来,碗底磕了下桌沿:“您活着,我们才更要动手。这孩子不是您一个人的,是我们五个人的命根子。”
沈悦一愣,差点呛住。
诗画已经掏出个小本本:“小主子基金已设,专款专用,不动嫁妆本金,只用去年‘云绾斋’分红投进去,利滚利,三年后够他娶十个媳妇。”
“谁要他娶十个!”沈悦拍桌,“给我留点养老钱!”
“留着呢。”诗画眼皮都不眨,“您那份另算,这是给小主子的私房。”
知意蹲在脚踏上翻信纸:“我这边也动了,京中三个最厉害的稳婆我都扒干净了。一个救过贵妃,一个接生难产七次无一失手,还有一个在北地瘟疫里连救七条命——您猜怎么着?她爹就是当年给您娘接生的人!”
沈悦手指一顿:“真的?”
“假的我敢说?”知意咧嘴,“我已经让她儿子送信过来,明天就能见。关键是,她不信鬼神,只信手稳心静,跟墨情一个路子。”
墨情站在角落点头:“能见一面最好。我要考她几道题。”
“你当是考秀才呢?”沈悦笑。
“这比秀才重要。”墨情认真,“我上辈子没救成你,这辈子,一个字都不能错。”
屋里突然安静了一瞬。
书诗立刻端起空碗走出去:“我去让厨房换热水,这粥凉了。”
诗画低头翻账册:“我去找银楼老板,说好今天定长命锁样式。”
知意跳起来:“我得去盯信差!”
墨情最后看了沈悦一眼,也转身走了。
沈悦一个人坐在床上,手慢慢摸上肚子。
她没说出口的是——她不怕死,怕的是她们再为她哭一次。
太阳刚过中天,东暖阁就开始搬东西。
书诗亲自监工,把原先的红漆家具全换了,地板加了层松木,踩上去软乎,说是防寒气。墙纸换成淡青色,上面绣着小小的莲蓬和鱼,寓意多子安康。床头挂了个香囊,墨情亲手缝的,里面装着艾叶、陈皮、茯苓,闻着清鼻。
“别弄得太花。”沈悦靠在美人靠上指挥,“我又不是要办庙会。”
“您不想热闹,我们想。”书诗把一叠单子拍她腿上,“热水二十四时辰不断,药炉专人守着,产时用的布巾、剪刀、油灯全备三套,万一出事,立刻从后门走花园,直通王府侧马道——秦淮已经打点好了,随时能出府。”
沈悦抬头:“你还想让我跑路?”
“宁可白备,不能没备。”书诗拧着眉,“您以为我想?可顾言洲那种人能干出下毒的事,苏婉柔那种女人能烧祠堂,我不防着点,对得起您天天喂我的桃酥吗?”
沈悦张了张嘴,最后只憋出一句:“那你给我留双软鞋,我要是跑,也得跑得舒服。”
下午诗画回来了,手里捧着个锦盒,打开是一对金镯子,雕的是缠枝莲,内圈刻了“安”“悦”两个小字。
“我让老师傅打的,九成九纯金,戴一辈子不褪色。”她一脸得意,“以后小主子满月,您给他戴上,别人问起,就说——这是我娘的丫鬟给挑的,比宫里赏的还金贵。”
沈悦戳她脑门:“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这不是贴金,是实话。”诗画收起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