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
长江的水,自西向东,奔流不息。
一艘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小型内河蒸汽火轮,正冒着滚滚的黑烟,“突突突”地逆流而上。它那钢铁的船身,与两岸那水墨画般的江南景致,形成了一种荒诞而又和谐的统一。
你独自站在船头,江风吹拂着你那身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色儒袍,你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你的下一站,是建邺——那个曾经的六朝古都,也是六合门覆灭的那场血腥风暴的风眼。
女帝的刀,很快也很利。她完美地执行了你的意志,用一场毫不留情的屠杀,震慑了整个江南的武林。但你需要知道,这场屠杀之后所留下的余波。那些隐藏在市井之间、茶馆酒肆的风言风语,那些普通的百姓、那些底层的江湖人,他们是如何看待这场由“皇权”主导的血腥清洗的。这些,才是你真正关心的民心的向背。
火轮的汽笛,发出了一声悠长的鸣叫。前方,建邺城那巍峨的轮廓,已经遥遥在望。
那是一场在行刑者的屠刀已经落下,罪人的鲜血也已经渗入了古老的石板之后,真正的审判者却悄然降临,走入了那片由恐惧与窃喜交织而成的沉默的广场,去聆听那些在屠刀的阴影之下,幸存者们最真实的心跳的一场最彻底的民意勘察。也是在你已经借“皇权”这柄最锋利的手术刀,切除了一个名为“六合门”的毒瘤之后,一场关于你如何亲自深入这具名为“江南”的庞大的身躯,去探查那手术之后的“肌体反应”与“排异现象”的一场最细致的术后诊断。
建邺城的码头,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淡淡的铁锈味道——那是被江风稀释了无数遍的血腥味的余烬。
你踏上了这片古老而又刚刚经历了一场剧痛的土地。你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像一个最普通的游学士子,在城南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然后换上了一身更加朴素的灰色布衣。
傍晚,华灯初上。秦淮河畔,依旧是那副画舫凌波、丝竹悦耳的虚假的繁华。但你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靡靡之音的背后,隐藏着一丝压抑的紧张。河道之上,不时有官府的巡船划过,船上那明晃晃的火把,与官兵们冰冷的甲胄,让所有的欢声笑语,都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你走进了一家名为“听水榭”的临河茶楼,在二楼一个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点了一壶最普通的雨花茶,一碟茴香豆,然后便将自己融入了这片嘈杂的人间烟火之中。
你的耳朵,如同最精密的罗网,开始捕捉着周围那些被刻意压低了声音的议论。
邻桌是几个行商打扮的中年男人。
“王兄听说了吗?昨夜又宵禁了!”“我那船货就那么压在码头,动弹不得!”“这一天下来,损失可就去了百十两银子啊!”
“嘘!李兄小声点!你不要命了!”“没看到那些满街乱晃的黑皮畜生吗?!”“听说六合门那几千号人,那可是一夜之间杀得是鸡犬不留!”
“血都把护城河给染红了!”
隔壁的雅间传来的,是几个年轻的江湖人的声音。
“他娘的,朝廷也太狠了!”
“六合门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也没少欺压我们这些小门小派。”“但……朝廷这一刀切的搞法,也太不把我们江湖人当人看了!”“说杀就杀!”
“连个审判的过场都不走!”
“这跟那些魔道妖人有什么区别!”
而在大堂的角落,一个衣着朴素的本地老者,正对着他的孙子,用一种近乎于“幸灾乐祸”的语气,低声说道:“看到没?这就叫报应!恶人自有恶人磨!那六合门的狗崽子们,前些年为了抢我们家那两亩薄田,把你爹的腿都给打断了!”“现在好了!”“老天爷开眼了!”“让官府把他们这窝狗东西一锅端了!”“杀得好!”“杀得妙!”
你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但你的心中,却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判断。
恐惧、不满与暗喜,这三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如同一条条暗流,在这座古老的城市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