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凰仪殿后殿。
张又冰一言不发。在她接过那份沉重的死亡名单的那一刻,她与过去那个只追求真相与正义的缉捕司神捕之间,已划下了一道永恒的鸿沟。
女帝亲自将她扶起,女帝的手指温润而有力,带着帝王独有的凉意。她细心地为张又冰整理了一下因连番激战而略显褶皱的衣领,动作轻柔,如同一位即将远行的妹妹送别的亲姐姐。
“去吧。”女帝的声音在空旷而庄严的御书房内轻轻回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去吧,朕的利刃。”
“从诏狱开始,让那些胆敢背叛国家的人,在最深沉的绝望中,迎接早已注定的末日。”
张又冰手持足以颠覆朝堂的名单,缓缓转身,走向凰仪殿的大门。步伐沉稳,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冰冷的金砖,而是一条由鲜血与白骨铺就的荆棘之路。
推开雕龙木门,大内总管魏进忠早已躬身等候多时,如一道没有骨头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迎了上来。他保养极好的面白无须的脸上堆满了谦卑而敬畏的笑容,但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却闪烁着只有深宫沉浮数十年老狐狸才有的精光。
“张大人,请。”他的声音尖细而圆滑,如同打磨过的丝绸,带着一丝发自内心的颤栗与敬畏。他深知,自今夜起,眼前这位年纪轻轻却手握滔天权柄的女子,将成为整个京城所有官员权贵的噩梦。
“诏狱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张又冰只是淡淡地点点头,没有废话,迈步走入深邃而寂静的宫廷长廊。
魏进忠不敢与她并肩,只是亦步亦趋地落后半个身位,为她引路。他识趣地没有问任何问题,长廊中只剩下轻微而富有节奏的脚步声。
宫灯昏黄,将他们的影子在红色宫墙之上拉得长长的,如同两个行走在地狱边缘的鬼魅。
张又冰一边走,一边展开手中用明黄锦缎包裹的卷轴。卷轴质地为上好的天蚕丝,光滑而坚韧。上面的名字用混杂了朱砂与金粉的特殊墨水书写,每个字都透着一股华贵与血腥。她的目光从第一个名字开始,一个一个向下扫去。
【怀远国公,黄恪】:勾结东瀛浪人,走私铁矿与军械,妄为内应。
【西平侯,柏济】:其子柏光与伊贺阴阳流暗中联系,泄露沿海军镇驻防图。
【礼部尚书,解融】:收受东瀛贿赂,为其使团在京中行事提供方便,打探情报。
【宗正寺卿,姬安】:皇室旁支,因不满女帝登基,暗中联络东瀛,妄图里应外合,颠覆朝纲。
……
一个个熟悉而显赫的名字,如同淬毒的匕首,映入眼帘。
这些人,或是开国元勋的后代,世受皇恩;或是手握重兵的一方将领,威名赫赫;或是满腹经纶的文坛领袖,桃李满天下;甚至还有与女帝血脉相连的皇室宗亲。他们每一个人跺一跺脚,都足以让大周的官场发生一场不大不小的地震。
而现在,他们所有人的名字,都静静地躺在她手中这份薄薄的卷轴上,等待她的审判与裁决。
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她的心,也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在她的眼中,这些名字已经不再代表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不再代表着他们背后盘根错节的家族与势力。他们只是一个个需要清除的目标,是帝国肌体之上一个个必须割除的毒瘤。
她将名单缓缓收起,重新握在手中。那份原本还带着一丝温热的卷轴,此刻在掌心变得冰冷如铁。不知走了多久,一股阴冷潮湿,夹杂着浓郁血腥味与腐臭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她到了。
锦衣卫诏狱。
那是一座建立在宫外不远处地下的庞大建筑群。入口处是两扇由整块玄铁铸造的巨大闸门,门上雕刻着青面獠牙的恶鬼图像,狰狞而可怖。两旁站着八名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面无表情的锦衣卫校尉,身上散发的铁血煞气,足以让寻常江湖好手为之心惊胆战。看到魏进忠与张又冰的到来,他们立刻单膝跪地,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