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晨,天刚蒙蒙亮,院角的铜铃还没被晨风吹响,你便已起身。铜镜里,那只左眼肿得比昨夜更甚,青紫色的瘀斑像朵丑陋的花,蔓延到颧骨,连眼睑都肿得眯成了一条缝,轻轻一碰就传来钻心的疼。你却毫不在意,扛起那套桌面磨出包浆、凳腿缠过布条的旧桌凳,脚步沉稳地走向房门。
果不其然,刚推开房门,院子里便炸开一阵比昨日更放肆的嘲笑——十几个峨嵋女弟子刚结束晨练,正擦着汗歇气,看到你这副“惨状”,有的笑得直不起腰,用剑鞘拍着掌心;有的捂着嘴,眼角却藏不住戏谑;连一向端着架子的七师姐方又晴,都背过身去,捂着嘴偷笑着,显然也没忍住。
“哟,杨先生这是去跟人抢笔墨了?怎么把脸抢成这样?”一个穿水绿劲装的小师妹笑着喊道,引来一片附和。
“我看是嘴太碎,得罪了江湖人吧!”另一个弟子接话,语气里满是优越感,“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还想学人家打抱不平,真是自不量力。”
在她们眼里,你不过是个靠花言巧语哄得大师姐欢心的穷酸书生,没半点真本事,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纯属活该。
你对这些嘲讽充耳不闻,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扛着桌凳走过庭院时,脚下的青石板被踩得轻响,晨光穿过槐树叶,在你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倒让你这副狼狈模样多了几分沉敛的气度。你一步一步走出锦绣会馆,门楣上“锦绣会馆”四个鎏金大字在晨雾中泛着淡光,像在无声见证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你熟门熟路地来到西街老槐树旁,那棵老槐树枝繁叶茂,树洞里的半块墨锭还在,树干上甚至留着你昨日摆摊时蹭到的墨痕。你将桌凳稳稳架在两块青石上,却没有像往常那样铺纸研墨,只是从布包里摸出个粗陶碗,倒了点凉白开放在桌上,然后便盘腿坐在长凳上,缓缓闭上了眼睛。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落在你脸上,一半明亮一半暗沉,配合着你肿起的左眼,倒有种异样的肃穆——你并非在闭目养神,耳中早已将周遭的动静尽收眼底:包子铺蒸笼掀开的“哗啦”声,糖画摊转盘的“吱呀”声,还有远处玄剑门方向传来的马蹄声,都清晰地传入耳中。你在等,等那个必然会来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晨雾散尽,日头渐渐爬到头顶,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巳时刚过,一阵熟悉的、带着蛮横气息的脚步声从街口传来——是玄剑门那几个短打的汉子的脚步声!你猛地睁开眼睛,那只完好的右眼之中精光一闪,快得如同流星划过夜空。你清楚,鱼儿要上钩了,但在此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你站起身,动作利落地收起桌凳,用布巾裹好,扛在肩上便往旁边的小巷拐去。那小巷极僻静,是西街商户倾倒污水的地方,墙角长满了青苔,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馊味,平日里鲜有人至。偶尔有挑着泔水桶的伙计经过,看到你这副眼眶乌青的模样,都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不敢多看。
巷子深处,一扇黑色的木门嵌在斑驳的土墙里,门板上的漆皮早已剥落,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是一户人家。你在门前站定,左右瞥了一眼,确认无人跟踪后,伸出右手食指关节,按照“两长一短”的节奏轻轻敲击门板——“咚、咚——咚”,敲击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带着某种隐秘的暗号意味。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拉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带着铁器腥气的冷风钻了出来。一个面容如刀削斧凿的精悍汉子探出头,他穿着短打,腰间别着一柄绣春刀,刀鞘磨得发亮,眼神锐利如鹰隼,上下打量着你——当看到你肿起的左眼时,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便被警惕取代,右手下意识地按在了刀柄上,指节泛白。
你没有废话,面无表情地从怀中掏出那面巴掌大的“如朕亲临”金牌,金牌由纯金打造,正面刻着盘龙纹,中央是“如朕亲临”四个篆字,在巷子里微弱的光线下反射出冰冷而威严的光芒。你只晃了一下,便迅速收回怀中——这已经足够了。
那精悍汉子的瞳孔在看到金牌的一刹那,猛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