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的“观山阁”,脚步轻得像浸润了晨露的棉絮,月白锦袍的下摆扫过门槛时,带起几粒染着墨血的碎瓷渣,却未在衣料上留下半分污渍。你没有回头,甚至未曾侧耳去听雅座里是否有动静——那道趴在桌上的青色身影,是生是死、是醒是昏,都已不在你的牵挂之中。阆州城的这场风波,从城门处神识相触的针蛰,到观山阁里道心崩碎的轰鸣,终在你掌心那缕暖光消散时,彻底画上了句点。
那个曾执着于“地上道国”的“无名道人”未来会如何?是在昏醒后大彻大悟,褪去道袍化作市井里的寻常匠人;还是沉湎于道心破碎的绝望,从此隐入深山沦为疯癫道人?你不愿去猜,也不必去管。方才渡化时注入他识海的那缕烟火气,是你播下的一颗种子——它或许会在春雨里生根,或许会在烈日下枯萎,但那都是它自己的因果,是它重新学“做人”的必经之路。
你从未想过要做谁的“引路人”,毕竟每个人的“道”,终究要自己走出来。
你缓步走在阆州城那青石铺就的街道之上,鞋底碾过缝隙里的青苔,带着湿凉的触感。身边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挑着菜筐的农妇擦着汗走过,竹筐里的青菜还带着晨露的鲜脆;糖画摊前的孩童踮着脚欢呼,金黄的糖浆在竹勺下流转成展翅的凤凰;街角馄饨摊的白汽袅袅升起,葱花混着骨汤的香气钻进鼻腔,勾得人鼻尖发痒。这满街的烟火气裹着你,与观山阁里墨血、碎瓷、真气碰撞的肃杀形成天壤之别。
与无名道人的那一场“论道”,你看似赢得干脆利落,实则让你对自己所走的“人道”有了钻心般的通透——尤其是“神·欲魔血脉”在最后时刻的蠢蠢欲动,那股吞噬百年道基的贪婪冲动,像根细刺扎在灵台,提醒着你这潜藏的隐患。
你需要一个地方,一个能隔绝市井喧嚣、让心神沉底的安静所在。不是新生居那满是人声的书房,也不是破庙那漏风的屋檐,而是一处能让“道”与“魔”在识海里平静对话的净土。
你的目光在这繁华的街市之上缓缓扫过,掠过绸缎庄的七彩云锦,掠过酒楼的鎏金招牌,最终定格在一条僻静小巷的尽头。巷口爬满丝瓜藤的土墙后,藏着一座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小小道观,朱红的观门漆皮剥落,露出底下暗沉的木纹,观门之上的木质牌匾被风雨浸得斑驳不堪,凑近了才依稀能辨认出“清风观”三个隶书大字,笔锋苍劲,却蒙着一层薄尘。
你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湘妃竹扇的扇骨。刚刚才在观山阁摧毁了一个道门巨擘的伪道心,转头却要钻进另一座道观静思己道,这世间的因果轮回,当真是奇妙得令人莞尔。
你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观门,门轴转动时发出的声响,竟比观山阁雅座的竹帘晃动更显安宁。观内很安静,庭院里的青石板缝里长着几丛浅绿的苔藓,一棵老槐树的枝叶遮了大半庭院,树下堆着几筐待晒的银杏果。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正蹲在阶前扫落叶,竹扫帚划过石板的声音沙沙轻响,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道袍,袖口磨出了毛边,腰间系着根普通的布带,连个像样的道簪都没有。
他看到你进来,只是微微抬了抬眼——那目光浑浊却通透,像浸在山涧里泡了百年的鹅卵石,扫过你一身月白锦袍与羊脂玉带时,没有丝毫艳羡,也没有半分拘谨,仿佛你不是什么贵气逼人的公子,只是一阵吹过庭院的清风。他对着你微微颔首,便又低下头,继续扫那几片被风吹来的槐树叶,动作慢悠悠的,与这道观的静谧融为一体。
你也没有打扰他,甚至没有开口问路,只是径直穿过庭院,走到了主殿之内。殿内的三清神像蒙着一层薄尘,却依旧透着庄严肃穆,供桌上的香炉里插着三炷半燃的线香,烟气细细袅袅,带着淡淡的檀香,混着殿外飘进来的槐花香。你走到供桌前的蒲团上盘膝坐下,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将外界的槐叶沙沙、扫帚轻响都隔绝了开来。你的心神彻底沉浸在了自己的内心世界,如退潮后的沙滩般清明,开始一寸寸回顾与无名道人的那场“论道”。
无名的“道”,在识海里渐渐清晰——那是一座用最为华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