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
叶天寒坐在帐中,手里那本残谱摊开在膝上。雨水顺着帐篷缝隙滴下来,正好落在“悔”字中间,墨迹慢慢散开。他盯着那一点湿痕,手指没动。
外面脚步声急促。
帘子被人猛地掀开,蛮族斥候冲了进来,单膝跪地,声音发抖:“统领!血燧旗……变黑了!”
叶天寒抬头。
“你说什么?”
“旗面全黑了,像是被火烧过,又像烂了一样。还有绿液从里面流出来,闻着让人头晕。”
亲兵站在门口,脸色也变了。他们都知道血燧旗意味着什么——那是北境第一烽火台的战旗,三十年不倒,风吹日晒都不褪色。红得像刚泼上去的血,夜里都能看得清。
现在却黑了。
叶天寒站起身,把残谱随手一扔,大步往外走。风卷着雨扑在他脸上,他没停。
校场中央那根旗杆高耸,旗子垂着,一半贴在杆上。往常猎猎作响,今天却沉得抬不起头。走近了才看清,整面布帛泛着暗黑,像是渗了油,裂口处不断有黏稠液体往下滴,砸在泥地里发出轻微的“嗤”声。
一股气味飘过来,腥中带涩,像是腐草混着铁锈。
亲兵伸手想碰,被叶天寒一把拦住。
“别碰。”
他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片,伸到旗角下面接了一点绿液。液体挂在石面上,缓慢滑动,颜色深绿近黑。
周围没人说话。
敢死营几个老兵远远站着,手按刀柄,眼神紧盯着他。
叶天寒把石片凑近嘴边,舌尖轻轻一触。
立刻有种麻感从舌根窜上来,喉咙发紧,但他没吐。闭眼几息,再睁眼时已经确定。
“是血河宗的毒。”
旁边一个敢死卒失声喊:“你疯了?这能尝吗!”
叶天寒没理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角,那里渗出一丝血线。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抬头看旗。
“他们来了。”
“谁?”亲兵问。
“霍天雄的人。”
没人再说话。
三年前那一战很多人都记得。血河宗夜袭军营,烧粮道、杀哨兵,最后被一把火反烧回去。霍天雄断臂逃走前放话要让北境染成红色。后来旗杆上钉了他的袍子,血一直没洗干净,所以这旗叫血燧。
可现在不是血,是毒。
叶天寒绕着旗杆走了一圈,发现背面有几道划痕,像是刀尖刻出来的符号。他伸手摸了摸,凹槽深处还残留一点绿色。
“这不是自然坏的。”他说,“是有人爬上来了,在旗布里灌了毒浆。”
亲兵脸色发白:“什么时候的事?我们的人一直在轮哨。”
“就在刚才下雨的时候。”叶天寒说,“雨声盖住了动静,旗布湿了也看不出异常。等发现,毒已经渗出来了。”
“要不要砍旗?”
“不能砍。”他摇头,“这旗要是倒了,军心就乱了。传令下去,封锁这片区域,谁也不准靠近。找铁匠做铁罩,先把旗杆封住,隔绝毒液外流。”
“是!”
“另外,查最近三天所有巡哨记录。特别是换岗时间和风雨最大的那阵。我要知道是谁漏了空档。”
亲兵跑出去传令。
叶天寒站在原地没动。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进脖子里,左臂的伤口又开始疼,但他顾不上。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三个月前,有一次夜间巡逻,有个新兵报告说看到旗子晃得不对劲,像是底下有人推。当时值官骂他胡说八道,说旗绳都锁死了,怎么可能动。后来那人被罚了十鞭,调去挖壕沟。
现在想想,也许不是错觉。
他转身对另一个亲兵说:“把那个被罚过的挖壕兵找来,我要问他话。”
“哪个?”
“就是说旗子会动的那个。”
“他已经不在了。上个月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