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钦的夜晚,寂静得可怕。
这种寂静并非无声。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风中永不停歇的经幡猎猎声,甚至旅馆木质结构因寒冷而发出的轻微“嘎吱”声,都清晰可闻。但正是这些细微的声音,反而衬托出一种更深沉、更庞大的死寂,仿佛整个高原都屏住了呼吸,在等待着什么。
团队包下了旅馆角落的一个独立小院,价格不菲,但图个清静和安全。院墙由粗糙的石头垒成,勉强阻挡着刺骨的寒风。房间内,牛粪炉子烧得正旺,带来些许暖意,却驱不散弥漫在众人心头的寒意。
玄尘子的话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记忆窃取”、“巨大的空洞”、“注意到我们”,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构成的画面远比任何实体怪物都要令人不安。
“记忆……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怎么偷?”萧断岳眉头拧成了疙瘩,他宁愿面对实实在在的尸王或者机关巨兽,至少他的力量有地方使,“还有,那老阿妈说的,一个大男人觉得自己是洗衣服的女人,小姑娘觉得自己是公主……这他娘的比鬼上身还邪乎!”
“记忆是构成‘自我’的基石,”陆知简借着摇曳的酥油灯灯光,翻看着一本关于藏地秘闻的旧笔记,声音低沉,“如果记忆可以被随意篡改、覆盖甚至抽走,那么‘我’还是‘我’吗?这比单纯的死亡,或许更可怕。”
金万贯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仿佛怕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溜走:“亏本买卖!这绝对是亏本买卖!要是忘了我的存折密码,或者忘了哪笔生意赚了多少钱,还不如直接给我一刀痛快!”
罗青衣检查着云梦谣的状况,给她喂了些安神补气的药丸,闻言冷冷道:“如果连自己是谁都忘了,钱还有什么意义?”她看向玄尘子,“道长,你确定我们被盯上了?具体是什么感觉?”
玄尘子盘坐在垫子上,拂尘横于膝前,双目微阖,似乎在持续感应着周遭无形无质的变化。他缓缓道:“非是妖气,亦非鬼魅。更像是一种……无处不在的‘意念场’,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它极其微弱,却在持续地、试探性地触碰我们的精神壁垒。尤其是……”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云梦谣和公输铭身上:“灵魂受损者,以及灵觉敏锐者,感受会更为明显。梦谣姑娘觉得精神恍惚,铭小子觉得机关失灵,恐怕都与此有关。”
公输铭连忙点头,抱着他的木匣子:“对对!我的‘听风木雀’放出去,飞不了多远就晕头转向,传回来的影像也是支离破碎,好像……好像它的‘记忆’也被干扰了!”
林闻枢一直靠在窗边,闭着眼睛,似乎在倾听着什么。此时他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困惑:“有一种……杂音。很轻,混在风里,混在地脉的波动里。不像任何已知的声波,倒像是……很多很多人在同时低声呓语,语速极快,内容完全无法分辨,充满了混乱和……贪婪。”
呓语?贪婪?众人心中一凛。
“必须主动出击。”罗青衣站起身,眼神锐利,“不能等它找上门。明天一早,我们分头行动,陆知简和金万贯,你们去拜访那位‘变成女人’的木匠多吉。萧断岳和公输铭,你们去‘圣徒之泪’湖附近查看。我和玄尘子道长照顾梦谣,并尝试在镇子里布下一些预警和防护的手段,林闻枢负责警戒和信息汇总。”
这个安排稳妥,众人并无异议。只是想到要主动去接触那些“被窃取记忆”的人,去探寻那诡异的源头,心中不免有些发毛。
一夜无话,或者说,无人能安然入睡。高原反应混合着心理压力,让每个人都处于一种浅眠易醒的状态。朦胧中,似乎总能听到一些若有若无的、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看到一些支离破碎的、陌生的画面在眼前闪过,但当你凝神去捕捉时,又瞬间消失无踪,只留下一种空洞和失落感。
第二天清晨,天色灰蒙,寒风依旧。
陆知简和金万贯按照地址,找到了镇子西头的木匠多吉家。那是一个普通的藏族院落,门口堆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