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着一个平板电脑,黏糊糊地凑到曾静身边,奶声奶气地说道:
“妈妈!妈妈!你看这个!你给我买这个手办吧!”
张扬看到儿子,正愁没处发火,立刻把脸一沉,厉声喝道:
“张文海!要什么手办?!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抓紧给我滚回去睡觉!明天礼拜一,不用上学了?!”
“不要嘛!我就要嘛!”张文海被吓得一哆嗦,但还是不依不饶地,抱着曾静的胳膊撒娇,“我就要这个!我就要这个‘沸羊羊’的!”
曾静听到“沸羊羊”三个字,脸上也露出了嫌弃,她没好气地对儿子说道:
“你干嘛非要这个沸羊羊的?你为什么不要喜羊羊的?再不济,要个懒羊羊的也行啊,至少还可爱一点!”
“不嘛!不嘛!人家就要沸羊羊!”
曾静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再联想到刚刚丈夫那副“故作镇定”的窝囊样,一股无名火,也“噌”的一下,窜了上来!
她一把抢过平板,指着屏幕上那个黝黑健壮的沸羊羊,对着自己的儿子,也是对着一旁正准备离开的丈夫,阴阳怪气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儿子!你给我听好了!你以后,可千万,别学你那个没出息的爹!”
“这个沸羊羊,就是个舔狗!”
“而舔狗,舔到最后,都是要一无所有的!你听见没有?!”
张扬听到这句指桑骂槐的话,身体猛地一僵!
但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反驳。
只是懒得再搭理这对令人作呕的母子,一个人,径直走进了洗手间,然后,“砰”的一声,狠狠地关上了门!
他拧开水龙头,用冰冷刺骨的水,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自己的脸。
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镜子里,那个双眼通红、面目狰狞的自己。
耳边,还回荡着刚刚妻子那句恶毒的、充满了极致侮辱性的——
“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扭曲。
他想起了昨天,在岳父家的那场晚宴上,他和那位手握大权的、要调到广电总局的郑司长,相谈甚欢。
他知道,只要搭上这条线,自己就有机会,彻底摆脱这个该死的教育系统,彻底摆脱岳父那无处不在的阴影,也彻底摆脱……身边这头令人作呕的、行走的肥猪!
他闭上眼,脑海里,却又浮现出另一张清丽脱俗的、让他嫉妒到发狂的脸。
‘胡文慧……胡文慧……’
‘你为什么……当初,你为什么不选择我?’
‘你为什么要选择许念那个一无是处的、连房子都保不住的废物?!’
“许念!”
他对着镜子,无声地,用口型,嘶吼出了这个他恨之入骨的名字。
“全是你!都是你的错!”
‘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屈辱地,和曾静这种女人结婚!才会过着这种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明天的校委会……许念,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胡文慧,我一定要让你后悔!让你知道,你当初的选择,是多么的愚蠢至极!”
另一边,许念快步走出了企鹅娱乐那栋灯火通明、却又令人作呕的大厦。
夜晚的凉风迎面吹来,带着一丝初秋的寒意,却让他那因为激烈的对抗而有些发热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没有立刻去拦车,而是走到路边一个光线稍亮的路灯下,迫不及待地,掏出了那部一直被他寄存的手机。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划开屏幕锁的那一刻,都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他最先点开的,不是微博,不是抖音,不是那些可以让他看到自己此刻是如何“封神”的App。
而是那个,绿色的,小小的对话图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