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伯流猛地吸了一口气,牵动胸前伤口,又是一股热血涌出。他非但没有倒下,反而将胸膛挺得更高,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狂笑,笑声悲怆而豪烈,在血腥的渡口上空回荡:
“哈哈哈!黄口小儿,朝廷的鹰犬!想我黄河帮纵横大河上下数百年,靠的是水里来、浪里去的血性,靠的是两岸父老的肝胆!你问问这黄河水!问问这龙门山!可曾听过‘投降’二字”?
他手中沉重的九环刀猛地一顿地,发出“铛”的一声闷响,刀环嗡鸣,“我黄伯流今日,头可断,血可流,黄河帮的脊梁骨,不能折!想收编我帮?除非黄河倒流,龙门崩塌!弟兄们!”
最后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护我大河!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残存的帮众齐声怒吼,如同濒死猛兽最后的咆哮,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竟硬生生将锦衣卫的包围圈逼得微微一滞。
林平之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那并非愤怒,更像是一种对愚昧的厌弃和即将碾碎障碍的冰冷快意。他不再言语,负在身后的右手,极其优雅地抬起,食指与中指并拢,如同拈花般,对着黄伯流的方向,轻轻向前一点。
动作轻描淡写,不带丝毫烟火气。
然而,就在他指尖点出的刹那——
“嗤!嗤嗤嗤!”
刺耳的破空尖啸撕裂了空气!
数点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寒芒,细如牛毛,却快逾闪电,自林平之袖中无声无息地激射而出!那速度之快,超越了人眼捕捉的极限,只在视网膜上留下几道转瞬即逝的惨白细线,带着一种灭绝生机的森然杀意,直取黄伯流周身数处致命大穴!正是辟邪剑谱中阴狠毒辣的暗器手法!
“帮主小心!”
一声苍老而急切的厉吼如惊雷般炸响!一道灰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黄伯流身侧暴射而出!
正是黄河帮护帮长老,“千杯不醉”祖千秋!他平日里醉眼朦胧,此刻却精光爆射,身法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他并非冲向林平之,而是决绝地扑向了那几道射向黄伯流的死亡寒芒!
噗!噗噗!
数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祖千秋的身体在半空中猛地剧震!数朵细小的血花在他干瘦的胸膛、肩头瞬间爆开!那几根细如牛毛的淬毒钢针,绝大部分被他以血肉之躯硬生生挡下!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撞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黄伯流脚边。
“老酒鬼!”黄伯流和老头子目眦欲裂,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痛呼,本能地就想俯身去扶。
“别管我!”祖千秋口鼻溢血,脸色瞬间蒙上一层诡异的青黑,那是剧毒发作的征兆。他挣扎着抬起头,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黄伯流,用尽最后的气力嘶吼道:“护住……少帮主!走!带天霸走!为……为我大河……留……留……”最后一个“种”字尚未出口,他眼中的光芒便迅速黯淡下去,头一歪,气绝身亡。干枯的手掌依旧死死攥着腰间的酒葫芦,仿佛那是他最后的依靠。
“老酒鬼——!”黄伯流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悲鸣,巨大的悲痛瞬间冲垮了他强撑的意志,魁梧的身躯剧烈一晃,胸前那道恐怖的伤口鲜血狂喷如泉涌。
他拄着刀,勉强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环视着满地尸骸和浴血苦撑的儿郎,最后的目光,越过重重刀光剑影,死死钉在了远处一个年轻的身影上——那是他的独子,少帮主黄天霸。
黄天霸此时原本英气勃勃的脸上此刻沾满了血污和尘土,左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皮肉翻卷,正汩汩冒血。他正被几个忠心耿耿的帮众死死护在身后,目睹祖叔叔惨死,父亲濒危,眼眸早已被泪水、血水和滔天的怒火烧得赤红。
他死死咬着下唇,牙齿深深陷进肉里,几乎要咬出血来,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野兽般的呜咽,身体因极致的悲愤而剧烈颤抖。
“天霸!”黄伯流的声音如同破败的风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父亲最后的威严与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