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依赖的、所坚信的很多东西,在陆明展现的这个新世界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归顺……融入……”这两个词再次浮现在她脑海,不再像最初那样让她感到纯粹的屈辱和愤怒,反而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和……诱惑?
陆明说得对,她萧绰,自认才华不输任何男儿,胸中自有丘壑。难道她的抱负,就真的只能局限在草原那一方天地,耗费在与那些目光短浅的贵族无休止的内斗之中吗?看看契丹如今的样子,就算没有周朝,又能强盛多久?内部的问题不解决,衰败是迟早的事。
而中原……那个被陆明描述为即将一统、海纳百川的新王朝,那个拥有着超越时代的知识和力量的国度,那里……真的会有她更大的舞台吗?
她想到了柴荣。那个在帅旗之下,面对铁鹞子冲锋而岿然不动的皇帝,确实气度不凡。他能容忍陆明这样的“异类”,并且委以重任,或许……真的有其过人之处?
各种念头在她脑海中激烈地碰撞、交锋。骄傲与理智,忠诚与抱负,对故土的眷恋与对未知世界的向往……如同两股巨大的漩涡,将她紧紧裹挟,几乎要撕裂开来。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素手紧紧攥住了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投降,是耻辱。但固执地抱着注定衰亡的过去不放,拉着无数忠诚的部下一起陪葬,就是明智吗?就是对她所热爱的草原负责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陆明种下的那颗名为“怀疑”和“可能性”的种子,已经在她心里扎下了根,并且开始疯狂地汲取她过往的认知作为养料,茁壮生长。
动摇,如同野草,在她坚冰般的心防下,悄然蔓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