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更多目光之下,如同展示一件肮脏的罪证。
“其上明载,”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严荣的心口,“京通仓现存陈米,三十七万石!”
“按你户部所定,米一石折银二两八钱,当值……一百零三万六千两!”
“另!” 萧景琰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不给任何人喘息之机,“各州府应解未解之秋粮折银,账载……二百八十万两!”
冰冷的数字,如同两颗呼啸的炮弹,精准地轰击在死寂的朝堂之上!
“轰——!”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压抑到极致的哗然!如同沸水终于冲破壶盖!
“三……三百八十四万两?!” 一个老臣失声惊呼,声音都变了调。
“账面就有这么多?!那严荣他……”
“天啊!这……这岂不是欺君罔上?!”
低语、惊呼、抽气声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开来!无数道目光如同淬毒的利箭,射向那个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户部右侍郎!
严荣的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彻底瘫软在金砖上,面如金纸,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豆大的汗珠如同小溪般从他额头上滚滚而下,瞬间浸湿了绯色的官袍前襟。他抬起头,望向龙椅的方向,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仿佛看到了从地狱深渊爬出来的索命阎罗!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傻子”皇帝,竟然……竟然能看懂账册?!还能一眼就抓住最致命的破绽?!
珠帘之后,那雍容端坐的身影猛地一僵!珠玉碰撞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烈而杂乱的脆响!帘幕被一只无形的手撩开更大的缝隙,那缝隙中透出的凤眸,瞳孔骤然收缩,冰寒刺骨的惊怒如同实质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死死地钉在萧景琰身上!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高焕脸上的肌肉猛地一抽,铁青一片!他握在袖中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森白!鹰隼般的锐利目光死死锁定龙椅上那个突然变得无比陌生、锋芒毕露的少年,震惊、暴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骤然升起的忌惮!这小子……昨天果然是装的!好深的心机!好狠的手段!
萧景琰对下方爆发的混乱和那两道来自不同方向的、几乎要将他洞穿的目光置若罔闻。他猛地将手中那份污损的奏疏重重拍在御案之上!
“啪——!”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九天惊雷在含元殿顶炸开!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嚣!
“更遑论!” 萧景琰的声音如同九天罡风,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和冰冷的、毫不掩饰的杀机,轰然炸响,“你奏中所请,转运损耗竟高达三成?!哼!”
一声冷哼,如同冰刀刮过每个人的心头。
“自京城至北疆天门关,官道畅通,沿途驿站、仓廪完备!前朝旧例,最高损耗不过一成半!你户部是派了一群只会糟蹋粮食的硕鼠蛀虫去运粮?还是……”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如同两柄千锤百炼的铡刀,带着洞穿一切虚伪的冰冷寒芒,死死锁住地上那滩烂泥般的严荣,一字一顿,字字如刀,带着诛心裂肺的力量,清晰地响彻大殿:
“有 人 在 中 途, 将 朕 的 粮 草, 偷 运 进 了 自 己 的 仓 库?!”
最后几个字,如同地狱传来的审判之音,带着无边的血腥气!
“呃……” 严荣喉咙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如同被扼住脖子的鸡鸣般的嘶哑声响,双眼猛地翻白,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一股腥臊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浸湿了他身下的金砖——竟是被这诛心之问,生生吓得失禁!
整个含元殿,彻底沸腾!又瞬间陷入一种极致的、冰寒的死寂!
“贪墨军资!”
“这是要断送三十万将士的性命啊!”
“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