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燃烧,将夜空映照得一片昏红。空气中弥漫着皮革、汗水和生肉混杂的浓烈气味,更充斥着一种山雨欲来的、令人窒息的肃杀!
无数身披皮甲、手持弯刀长矛的狄兵,如同沉默的黑色潮水,在各级将领低沉的口令下,无声而迅速地集结。战马不安地刨动着铁蹄,喷吐着灼热的白气,沉重的喘息汇成一片低沉的轰鸣。铠甲摩擦的细碎声响,兵器碰撞的叮当声,在寂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汇聚成一股无形的、足以碾碎一切的铁血洪流!
金狼王帐,矗立在所有营帐的最中央,如同众星拱月。巨大的金红色狼头大纛在夜风中狂舞,如同燃烧的血色漩涡。帐内灯火通明,人影幢幢。
王座之上,阿史那·颉利,如同一尊冰冷的铁铸雕像。他并未披甲,依旧一身玄色绣金的锦袍,身形在跳跃的灯火下显得异常沉凝。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深邃如同寒潭的眼眸,此刻燃烧着一种压抑到极致、足以焚毁一切的冰冷火焰。
黑石谷的功败垂成!鹰嘴崖的煮熟的鸭子飞走!左贤王的暴毙!王庭的骚乱!还有……云州、朔风、龙脊……那一面面如同羞辱般重新竖起的龙旗!
所有的耻辱,所有的失败,所有的怒火,如同滚烫的岩浆,在他胸中翻腾、奔涌、咆哮!那双握着金杯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杯中的血色马奶酒早已冰冷,却如同他此刻的心境,粘稠、沉重、带着血腥的杀意。
帐下,以血狼骑万夫长阿史那·咄吉为首的十几名核心悍将和部落首领,如同标枪般肃立。他们感受到了王座上传来的、那几乎要冻结灵魂的恐怖威压,一个个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只有眼中燃烧的嗜血光芒,暴露了他们同样被点燃的、渴望复仇与洗刷耻辱的疯狂战意。
“都……准备好了?” 颉利单于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如同两块寒冰在摩擦,不带一丝温度,却让帐内的空气瞬间又下降了几分。
“回禀大单于!” 阿史那·咄吉猛地踏前一步,右手抚胸,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血狼骑本部三万,秃鹫、苍狼、黑水等七部联军五万,共计八万控弦之士!人人饱食,战马皆已钉掌!刀锋磨利,箭矢充足!只待大单于一声令下,便可踏平云州,将那些汉狗的头颅筑成京观,将那萧景琰碎尸万段!”
“踏平云州?”
颉利单于缓缓抬起眼帘,那燃烧着冰冷火焰的寒眸扫过咄吉狂热的脸,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残酷而漠然的弧度。
“不。” 他轻轻吐出一个字,如同冰珠落地。
咄吉和帐下诸将皆是一愣。
颉利单于缓缓站起身。他的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山岳倾覆般的沉重压迫感。他踱步到悬挂着的巨大北境羊皮地图前,深邃的目光如同鹰隼,缓缓扫过云州、飞狐峪、朔风、龙脊……那些刚刚被龙旗覆盖的城池关隘。
最终,他的手指,异常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点在了地图上——云州城的位置。
然后,那根骨节分明、蕴含着无尽力量的手指,并未停下,而是沿着一条清晰的轨迹,缓缓地、用力地,划过朔风,划过龙脊,最终,狠狠地戳在了地图的最南端——象征着大晟帝国心脏的,那座恢弘的都城!
“云州?朔风?龙脊?” 颉利单于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钉在帐内所有人的心上,“这些……不过是癣疥之疾!夺回来又如何?杀几个守将又如何?”
他猛地转过身,深邃的寒眸中,那压抑的火焰终于彻底爆发,化作焚毁一切的暴戾与疯狂!
“萧景琰!那条潜龙!才是大晟的脊梁!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他此刻,就在云州!重伤濒死!奄奄一息!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是天神赐予我们草原雄鹰的——最后也是最好的时机!”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带着无上的威严和不容置疑的杀伐:
“传本王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