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死…” 声音被塞入口中的麻核堵住,只剩绝望的呜咽。
“验明正身!” 王启年展开长长的罪状,将赵文德等人如何隐匿田亩、巧取豪夺、私设刑堂、逼死人命、乃至武装抗拒新政,当众宣读!
每念一条,台下百姓的愤怒便高涨一分,人群中“杀了他!”、“为死去的乡亲报仇!”的怒吼此起彼伏。
而那些侥幸未被清算的士绅地主,则听得面无人色,冷汗涔涔。
“罪证确凿,罄竹难书!按张家军均平赋令,抗拒新法,武装叛乱者——斩立决!” 张行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铁之音,“行刑!”
“喏!” 四十三名刽子手,怀抱大刀,大步上前。
寒光闪过,血柱冲天!十二颗人头滚落尘埃,全场先是一窒,随即爆发出贫苦百姓震耳欲聋的欢呼与痛哭!那是沉冤得雪的宣泄!
张行抬手,压下鼎沸的人声。他目光扫过人群,尤其停留在那些面无人色的士绅身上:“今日枭首者,非因土地之广,实因心肠之毒,行事之酷!
他们吸吮民脂民膏,视黎庶如牛马草芥!更因贪欲熏心,妄图以刀兵抗拒新政,阻挡这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食的活命之路!”
他指向那些仍在滴血的头颅,声音沉痛而激越:
“看看他们!这就是盘踞在川北大地上的吸血毒瘤!三十万亩良田,被他们隐匿霸占!万千百姓血汗,被他们敲骨吸髓!我张家军新政,非为杀伐,实为求活!
士绅一体纳粮,非为苛待读书人,实为求一个公平公正!核定田亩,分等计征,授田安民,是要让这土地,真正养它该养的人,活它该活的人!”
“大明律法煌煌,为何至此?为何官府清丈,百年无功?为何特权横行,民不聊生?”
张行的质问如同重锤,敲在每一个士绅心头,“皆因朝廷纲纪废弛,官绅勾结,视小民如鱼肉!今日我张行,以钢刀斩断这吸血之根,以算盘厘清这田亩归属!为替天行道,为这川北万民,求一条活路!”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人群前排,那位李举人身上:“李公!
李举人浑身一震,连忙躬身:“将军…”
“闻李公深明大义,主动配合清丈,登记户籍,并愿依新政出售田产,以渡重税之关?” 张行语气稍缓。
“是…是…” 李举人声音有些发干,“老朽…老朽愿守将军之法。”
“好!” 张行颔首,声音陡然清晰,传遍全场:“新政推行,百废待兴,尤需通晓民情、明理守法之士襄助。
本将军有意,请李公出任昭化县县丞一职,专司田亩清丈后续安置、户籍管理及协调士民事宜!未知李公,可愿屈就?”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县丞!那可是正八品的实职!李举人虽有功名,但一直闲居乡里,从未出仕。
张行此举,无异于在血火清算之后,向整个士绅阶层抛出了一根极具诱惑力的橄榄枝!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李举人身上。
李举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他万万没想到,张行会在此时此地,当着枭首的血光,向他这个前朝举人、刚刚被迫“割肉”卖地的旧士绅,发出如此邀约!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张行的雷霆手段、那“人均十亩”的铁律、新政下贫民狂热的拥护、朝廷援军断绝的保宁府、大明处处烽烟的乱象…
片刻的沉默,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但李举人浑浊的眼中,那丝屈辱、无奈,渐渐被一种近乎通透的明悟所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高台上的张行,深深一揖到底,声音清晰而坚定,再无半分犹豫:“老朽李茂才,蒙将军不弃,委以重任!此非为个人禄位,实为昭化一县之民安计!
将军新政,均平赋,活民水火,乃顺天应人之举!李某虽愚钝,亦知天命所归,民心所向!愿竭尽驽钝,追随将军,为这昭化新天,效犬马之劳!”
“好!李县丞请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