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北狄铁骑破关,裴党在内应和,里外夹攻,江山……”
“就换了主人。”我接过话,声音不高,却像刀刃刮过石头。
寒门子沉默了很久,最后苦笑一声:“我们查的原来不是一桩贪案,是一场亡国之祸。”
“现在明白为什么我非要逼他们提前运粮了吧?”我收起地上的布条,“让他们乱阵脚,才能露出尾巴。账册可以改,人证可以杀,但船压过的水线,骗不了人。”
他盯着我:“接下来怎么办?报官?”
“哪个官?”我反问,“县令是裴党门生,知府收过裴家寿礼,连漕运总督都跟裴仲渊称兄道弟。我们递状子上去,还没到京,人头就挂在城门上了。”
“那……揭发?贴榜文继续?”
“贴一百张也没用。”我摇头,“百姓只知道饿,不知道通敌。官府一句‘流言惑众’就能压下来。我们要的不是声势,是打断他们的命脉。”
“命脉在哪?”
“两条。”我伸出两根手指,“一是断粮道,二是找援手。”
“断粮道容易,烧船就行。可援手……谁敢碰这事?”
我沉默片刻,终于说出那个名字:“王铎。”
寒门子一愣:“边关守将?你怎么知道他……”
“二十年前宫变,皇后死前托人送出一个孩子。”我缓缓道,“护送的人,是个侍卫长。后来那人消失在边陲,再出现时,已是镇守北境的将军。”
“你是说……他忠于谢家?”
“不一定忠于谢家。”我纠正,“但他欠一条命。当年若不是皇后拦刀,他早已死在乱军之中。这种人,不会忘恩。”
寒门子眼睛亮了些:“你是说……我们可以联络他?让他截粮道?”
“不止。”我站起身,望向北方,“让他动手,也让他知情。一旦北狄发现粮道被断,必定报复。那时边关告急,朝廷不得不查。查到码头,查到裴家商号,查到那些‘霉变’的船——证据链就闭合了。”
“可我们怎么联系他?一封信千里送去,路上就被截了。”
“不用信。”我摸了摸怀里的古镜,“我们亲自去。”
“你疯了?”寒门子差点跳起来,“现在离城?裴党满城搜捕,北狄探子遍布驿站,你我走出去百里,就得被人剁成肉泥!”
“所以不去大道。”我蹲下身,在泥地上画出一条曲折的线,“走山道,绕野径,夜里行,白天藏。只要避开官驿,就不会撞上明岗暗哨。”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今晚。”我收起扇子,拍掉膝盖上的泥,“等那艘小舟回来,看清它去哪,我们就知道北狄的接头点在哪。然后——趁他们以为我们还在追账本的时候,突然消失。”
寒门子盯着我,忽然笑了:“你根本没打算靠百姓闹事逼宫,对吧?你从一开始就想把火烧到边关。”
“民愤是火种。”我望着河面,“但真正能灭火的,是带刀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点头:“好,我跟你去。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说。”
“路上别让我背你。”他咧嘴一笑,“你看着病怏怏的,跑起来比兔子还快,可万一真摔了,我可扛不动。”
“放心。”我也笑,“我要是倒了,也是被人砍倒的,不会摔。”
远处,那艘小舟终于出现了。
贴着水面滑过来,船头一人撑篙,动作极轻,像是怕惊动水底的鱼。船身低矮,舱底鼓起一块,明显藏了东西。
寒门子屏住呼吸:“来了。”
我握紧折扇,指节微微发白。
船靠了岸,青靴男子从屋里出来,两人低声说了几句,接着从舱底拖出一个油布包,沉甸甸地搬上岸,又迅速退回。
我没有动。
等船再次离岸,我才缓缓起身。
“记住它的方向。”我对寒门子说,“往北十七里,有个废弃的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