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不是杀。”我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飞快转着，“是测试。就像你说的棋局——每一步都在考你能不能破。”
她皱眉：“所以母后安排这一切，就是为了……看看我配不配活着回来？”
我没接这话。有些事现在不能说，说了只会让她更乱。
头顶的震动越来越频繁，碎石不断掉落，砸在岩台上噼啪作响。整座地宫像是随时会彻底塌下来。
“不能再待这儿。”我说，“走。”
她点点头，跟着我往隧道深处走。脚下的路越来越窄，岩壁渗水，踩上去滑腻腻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年霉味，混着河水的腥气。
走到拐角处，她忽然停下。
“怎么？”我问。
她望着身后那片黑暗，轻声说：“你说……他会不会还活着？”
“掉进那种河里，生还的可能不到三成。”我实话实说，“何况他本就重伤。”
“可要是他还活着呢？”她咬了咬嘴唇，“要是他真是母后的人……那他为什么要躲二十年？为什么不早点找我？”
我看了她一眼：“你觉得他是忠是奸？”
“我不知道。”她摇头，“我只知道……他临死前看我的眼神，不像敌人。”
我没反驳。有时候，最危险的不是明枪，而是那些披着忠诚外衣的谜团。
我们继续往前。隧道逐渐向下倾斜，水流声越来越大，前方隐约有微弱的反光，像是水面映着某种幽绿的光。
又走了十几步，我发现岩壁上有刻痕——不是机关图，也不是卦象，而是一串数字。
我停下脚步，凑近细看。
“这是……坐标？”谢琬站到我旁边。
“不是普通数字。”我用手指描摹那些刻痕，“是计数法，类似军中密账的记法。记录的是时间。”
“什么时候？”
“二十年前。”我指着最后一行，“七月十三，寅时三刻——宫变当晚。”
她屏住呼吸：“有人在这儿记下了时间？”
“不止。”我顺着刻痕往下摸，发现后面还有几个字，“‘龙袍者非真，血书为引’。”
她猛地抬头：“血书？母后的遗书？”
我点头：“看来那封信，从一开始就是个饵。钓的是能看懂真相的人。”
她脸色变了：“你是说……母后早就知道会有人伪造诏书？所以提前设局？”
“有可能。”我说，“但她没想到，真正走进这个局的，是你。”
她怔住。
我没再多说，收起折扇，继续往前走。
隧道尽头豁然开阔，一条更宽的地下河道横在面前，水流比之前更加汹涌，打着漩涡奔腾向前。岸边堆着些朽木残骸，像是从前的浮桥被冲垮后留下的。
我蹲下检查岩层，发现这里有明显的挖掘痕迹——人工开凿的引水道，通向未知深处。
“咱们得过河。”我说。
“怎么过？”她看着那黑水，“连块石头都没有。”
我正想说话，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空气变了。
原本潮湿闷热的气味里，掺进了一股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油脂味。
我猛地转身，一把将她拉到身后。
“别动。”
她僵住。
我盯着对面漆黑的洞口，声音压得极低：“有人刚走过这里，不久之前。”
“你怎么知道？”
“地上有脚印。”我指着岸边一块稍干的泥地，“而且——”
话没说完，一阵水声从上游传来。
不是自然流动的声音。
是重物拍击水面的节奏。
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暗河漂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