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灯笼亮了。是小禾挂的,灯笼面绣着三色花,风一吹就转出柔和的光。紧接着,西陆的铜灯、虚空的星纱灯、东域的纸灯次第亮起,把长街照得像条铺在地上的银河。
蒙克端着碗丝瓜烙蹲在星木下,看着孩子们围着木牌打闹。焰朵正抢焰生手里的火山岩,星辞的孙子举着星砂灯追他们,小禾的孙女则在给每个灯笼系上两生花瓣。
“你看。”蒙克往阿砚碗里添了勺西陆辣酱,“当年我爹说东域的水太软,养不活西陆的根,现在呢?这长街的土,早就分不清哪捧是东域的泥,哪捧是西陆的沙了。”
阿砚咬了口丝瓜烙,清甜里裹着点辣酱的辛香,像极了长街的日子。他抬头望向星木顶端,那里还挂着星辞编的星轨风铃,风吹过时,铃音混着孩子们的笑,成了首说不出哪族调调的歌。
夜深时,长街的灯笼渐次暗下,只剩星木上的长明灯还亮着。阿砚往炭炉里添了最后块星纹炭,回头看见蒙克正把暗格里的物件往新箱子里挪——那是个更大的樟木箱,三族的工匠合力做的,边角刻着三族的图腾。
“留着给孩子们添新物件。”蒙克拍了拍箱盖,“等咱们这辈走了,总得给他们留点念想,让他们知道,这长街的烟火,是多少双手一起点燃的。”
阿砚没说话,只是把那张“家园图”铺在了箱底。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图上,画里的山河星辰仿佛活了过来,在夜色里轻轻起伏,像片永远不会干涸的海。
长街的风带着丝瓜烙的余温,吹过星木,吹过灯笼,吹过家家户户闭紧的窗。暗格里的旧物件在新箱子里安了家,旁边还空着大半的地方,等着未来的手,一点点把它填满。
樟木箱的锁扣落下时,远处传来第一声鸡鸣。阿砚知道,新的故事,又要在长街的晨光里,开始生长了。就像那些混了星砂肥的丝瓜藤,只要根还在土里缠得紧,就总能攀着光,往更高的地方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