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些藏在床底、锁在暗格里的私房钱和宝贝饰,是她安身立命、摆“老夫人”
谱的全部底气!
若真捅到通州那位积威甚重的主母面前……后果不堪设想!
沈长乐见她被戳中死穴,眼中寒光一闪,对孔嬷嬷吩咐道:“嬷嬷,还愣着做什幺?去备下笔墨纸砚,我这便为通州嫡祖母修书陈情!”
“是!
老奴这就去!”
孔嬷嬷高声应道,作势便要转身。
“且慢!
且慢!”
朱氏魂飞魄散,一个箭步冲上前拉住孔嬷嬷的衣袖,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声音都变了调:“大小姐息怒!
老…老身适才糊涂了!
失言!
失言!”
她急急转向沈长乐,赔着万分小心,“你母亲……你母亲虽入了沈家门,可她那嫁妆私产,按规矩,确……确系她个人所有!
沈家……沈家自然不能霸占!
不能霸占!”
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朱氏深谙妾室生存之道,堪称“楷模”
。
沈长乐面色稍霁,淡淡问道:“那幺,老太太以为,此宅,我这个程氏之女,可有处置之权?”
“有!
有!
自然有!”
朱氏点头如捣蒜,迭声应道,“大小姐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这宅子本就是你母亲的!”
沈长乐这才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老太太明事理,我心甚安。
您虽为妾室所出,然终是父亲生身之母,长乐自当以敬祖母之心,敬奉您老人家。”
朱氏见危机解除,又听她言语“敬奉”
,脸上皱纹都笑开了花,连声夸赞:“哎哟,还是大小姐懂事!
知书达理!
比那起子黑心肝的强多了!”
沈长乐目光转向缩在一旁的青桃,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询问:“青桃,老太太在府中,月例几何?”
青桃一愣,迟疑片刻,才低声道:“回……回大小姐……老太太……并无月例银子。”
“什幺?!”
沈长乐故作惊诧,声音陡然拔高,“老太太乃父亲生母,随子荣养,竟无月例?这……这成何体统?!”
青桃连忙解释:“是……是太太的意思。
太太说……说老太太衣食无忧,又有丫鬟伺候,用不着银子使唤……所以……所以……”
沈长乐闻言,脸上瞬间涌起怒其不争的悲愤,眼眶微红,声音都带上了哽咽:“岂有此理!
老太太随子分府别居,原为享清福!
岂料竟被克扣至此!
林氏……林氏何其刻薄歹毒!”
她转向朱氏,目光真挚,斩钉截铁道:“老太太放心!
他日若由我掌家,必每月拨您二两纹银月例!
绝不让您再受此等委屈,定叫您安享晚年!”
“……二两?!”
朱氏浑浊的老眼瞬间爆出惊人的亮光!
这可比她当年在通州沈家做姨娘时一年的份例还多!
她激动得浑身肥肉都在颤抖,猛地扑上前,一把攥住沈长乐的双手,老泪纵横。
“好孙女!
好孙女啊!
这满府的孙女,就属你最孝顺!
最知道心疼我这老婆子!
不像那林氏……”
她如同打开了苦水的闸门,滔滔不绝地控诉起来。
“既不给月钱,还把我赶到后头那逼仄的后罩房住!
她那两个好女儿,更是半点不把我这祖母放在眼里,呼来喝去,当我是那使唤婆子!
可恨!
可恨至极啊!”
沈长乐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用帕子轻轻按了按眼角,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感伤与怀念:“老太太言重了。
当年我母亲在时,待您也是衣食周全,甚至常以己身嫁妆贴补侍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