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带足人马?万一叫人冲撞了,怎生是好?太太和妹妹丢脸面是小,丢了父亲的体面,那才叫得不偿失。”
林氏银牙都咬碎了。
偏两个棒槌女儿还认为出门有护卫开道,有嬷嬷随侍在侧,是件威风事。
几乎把她气了个仰倒。
护卫嬷嬷对她们确实恭敬,可恭敬中又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强横,害得林氏一肚子诡计胎死腹中。
心情本就不甚美妙的林氏,甫入屋,便觉气氛凝滞。
沈坤端坐圆桌前,面沉似水。
沈长乐则悠然品茗,神色难辨。
林氏强作镇定:“老爷今日回来得倒早。”
“去了何处?”
沈坤声音冷硬。
林氏眼风扫过沈长乐,垂泪作态:“妾身……带长悦、长喜去了趟当铺。
大小姐置办家具,库房搬空不说,连妾身房里的插屏也讨了去。
余下的外头采买,大小姐眼界高,自然要最好的,这不,一应花销竟去了四百余两!
妾身手头实在紧,加之大小姐带回这许多人口,处处要嚼用,只得当了饰应急。
怕不够,连带着长悦、长喜的几件珠花也一并押了,才算勉强填上窟窿。”
沈坤冷笑:“何等金贵家具,值数百两?”
“老爷不谙庶务,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大小姐挑的都是上等红木,精工细作,连寻常樟木都瞧不上眼。
单是那张酸枣木的太师椅,就耗银三十两……”
林氏说着,将一份账单递上。
沈坤接过细看,只见太师椅、高几、四折屏风、彩墩、罗汉床等项,赫然列着四百七十八两!
林氏窥他脸色,愈委屈:“大小姐是老爷嫡长女,金尊玉贵,妾身岂敢怠慢?可家中境况,老爷是知道的。
单是这一项,已是倾尽所有。
妾身典当饰还能勉强应付,若日后大小姐再要添置衣裳头面,可如何是好?”
“砰!”
沈坤怒拍桌案,震得茶盏乱跳。
林氏惊得浑身一颤,嗫嚅道:“老爷息怒……”
沈长乐冷眼瞧着林氏唱念做打,那点委屈畏惧,演得浮皮潦草。
林氏又递上一纸:“坤郎,还有呢。
大小姐带回这许多下人,嚼用也是泼天一般!
阖府上下五十余口,每日开销如流水。
这是今日采买的账单,一日之费已如此惊人,长此以往,如何支撑?”
她挺直腰背,神色坚毅。
“妾身便是一身骨头碾碎了当钱使,也变不出四百金来填老爷那三十两的俸禄!
这一大家子,几十张嘴可都等着米下锅呢!”
沈坤看着那账单,眉头紧锁,面露痛惜。
他转向沈长乐,语气软了几分:“长乐,家中宅院本就不大,仅够我们一家子勉强安身。
陡然添这许多人,实在拥挤。
再者,为父俸禄微薄,田庄铺子出息也有限,供养着实艰难。
你身边伺候的人……可否裁减一二?”
沈长乐目光清澈,声音平稳:“女儿记得娘亲在世时,家中仆从更多,田庄产出也足可支撑,尚有盈余。
为何如今非但拥挤,竟连供养都成了难题?”
林氏急道:“大小姐,此一时彼一时!
京城物价腾贵,岂是十年前可比?那时一两银能买一石三斗米,如今只够一石!
柴米油盐,哪一样不是节节看涨?”
沈长乐唇角微扬:“物价虽涨,铺面租金也水涨船高。
母亲在苑平留下的两间五开门旺铺,十年前岁入已是一百五十两。
按每两年递增一成算,如今该翻倍不止才是。”
沈坤一时语塞。
沈长乐又道:“况且,娘亲陪嫁的田庄,产出丰饶。
当年便有白米八十石,玉米、小麦各三百石,大豆百石,更有鸡鸭鱼鹅牛羊果蔬,连家中柴火都尽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