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要气炸了肺。”
……
晚饭设在三进院的西厢房。
西厢三间明房,外加两间次房,全打通连结在一起,形成一间巨大的饭厅。
一架八折黄花梨绘百鸟图屏风,分隔出男女席位。
客人们陆续就坐,吃饭时,陈夫人故意选了靠近屏风的席位,耳边听着屏风后边男宾客们的高谈阔论,心中暗喜。
屏风后那几桌,刚好是朝堂中的中流砥柱,真是天助我矣!
她端着酒杯,脸上堆起虚假的关切,声音不高不低,却恰好能让周围几桌的贵妇们及屏风后的男宾们都听得清楚:
“哎呀,说起来,长乐这孩子模样气度真是万里挑一,程老夫人好福气!
只是……”
她故意顿了顿,叹了口气,“只是这孩子性子也太刚烈了些。
听说一回娘家,就跟她那继母打擂台,闹得家宅不宁。
唉,虽说继母是后进门,可到底也是长辈,这孝道……终究是立身之本啊。”
这话如同淬毒的暗箭,直指沈长乐“不孝”
。
周围的贵妇们闻言,神色各异,有的露出惊讶,有的若有所思,有的则带着看好戏的神情看向沈长乐和程家人。
孝道大过天,尤其是在这种场合被当众点出,杀伤力极大。
程濡夫人秦氏,脸色微沉,正要开口。
然而,不等程家人话,沈长乐已款款起身。
她脸上不见丝毫慌乱或怒色,只有一片澄澈的平静。
她对着陈夫人方向,微微福身,声音清晰悦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陈夫人此言差矣。
长乐归家,只为侍奉父亲,承欢膝下。
至于家中之事,”
她目光坦然扫过众人,“长乐年幼失恃,幸得外祖家怜惜教养,外祖母与舅舅常教导长乐,为人当明事理、辨是非。
若遇不公,一味愚孝忍让,非但于家无益,更是对孝道二字的曲解。
长乐行事,只求问心无愧,俯仰无愧于天地父母。
是非曲直,自有公道人心评判。
陈夫人若对长乐家中琐事如此关切,不如多费心教导府上公子小姐,莫要再闹出‘站不稳、‘失手泼茶’这等意外,徒增笑柄才是。”
沈长乐说完,又对身边陈夫人脸上的假笑彻底碎裂,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气得浑身抖,指着沈长乐:“你……你……”
却“你”
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她本想借孝道压人,却被沈长乐用更高的明理和是非挡了回来,还被她当众揭了短!
尤其最后那句“徒增笑柄”
,简直是在她伤口上狠狠撒盐!
她想不管不顾地作,但程露已携着二太太戚氏走了过来。
“哟,这是怎么了?陈夫人脸色瞧着不大好,可是方才更衣时着了风,身子不适?”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程家长房嫡长女、周阁老家的嫡长孙媳——程露,正携着二太太戚氏款款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