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陈家管事敲定细节的侧影,第一次对这个年轻的姑娘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敬畏和羡慕的情绪。
她之前的巴结讨好,在今日这赤裸裸的敌对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又可怜。
而沈长乐……她才是真正能在这风浪里站稳脚跟的人。
程诺犹自气不过,对着萧彻冷哼一声,准备带着沈长乐离开这晦气地方。
萧彻却在他转身之际,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胜利者的骄矜和一丝火上浇油的恶意:“对了,程大人,忘了告诉你。
你那位被挖走的李庄头,确实经验老道。
不过嘛,他走之前,可是把你家庄子上那几处故意留着的、用来‘孝敬’上头的水利纰漏,跟萧某……详详细细地禀报了一遍。
你说巧不巧?正好工部新派的河道巡查御史,是萧某的门生。
程大人,回京路上,可要当心‘路滑’啊。”
程诺的脚步猛地顿住,霍然转身,脸色铁青,眼中怒火几乎要喷出来:“萧、彻!
你……!”
这简直是致命一击!
他这才明白,萧彻不仅抢了他的官位,还利用他丢失的庄头,准备在他最要命的水利工程上给他下绊子!
湖东的风,似乎更冷了。
新一轮的风暴,已然在两人无声的对视中酝酿。
而抱着地契的沈长乐,看着这两位斗鸡似的长辈,无奈地叹了口气,眼底却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这钱,借得值。
这浑水,似乎也没那么难趟?
至少,这八千亩地,实实在在是她的了。
……
买地、过户、清点、找合适的庄头……一连串繁琐事务让沈长乐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
程诺也在沈家呆了两日,也给沈长乐提了不少建议。
目前最棘手的是庄头人选。
懂农事、经验老道又信得过的庄头本就难寻,何况她新购入的地块情况复杂,良田、山林、沼泽混杂,更需要一个能理解并执行她综合开思路的人。
无奈之下,她只得先将陈家留下的那位庄头一并接收过来,但提出了严苛的条件:必须签订详尽的雇佣契约,明确权责,最重要的是,必须严格按照她制定的种植和养殖规划执行,不得擅作主张。
这一日,沈长乐正在临时腾出的书房里,对着摊开的地图和田册,给陈家这位新签下的庄头以及她自己带来的管事详细讲解她的布局规划。
嫡母尹氏和婶娘王氏恰好也在,两人本是闲坐,听着沈长乐条理分明、目光长远的安排,不由得越听越入神,脸上满是惊异与赞服。
沈长乐指着地图:“……这一片沃土,自然是主种粮,轮作要安排好。
靠东边的缓坡向阳,光照足,土质也偏沙,最适宜种桃李杏树,三年后便可挂果。
背阴湿润的山坳,清理掉杂木后,尝试种党参、黄芪这些喜阴的药材,我已托人寻种子了。
至于那片低洼沼泽,是重中之重!
立刻雇人清淤,分出深水区养鱼虾蟹蚌,浅水区种莲藕、菱角、茭白,边缘地带还可插些芦苇……水泽相连,物产互补,这才是真正的生财之道!”
她讲得细致,从选种、水利到后续的加工售卖,都有初步设想。
陈家庄头起先还有些疑虑,听着听着,眼中也渐渐露出信服和兴奋的光芒。
程诺看着沈长乐条理分明、目光灼灼地分析利弊,心中那份激赏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不住地颔,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叹。
这份激赏,自然而然地带上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惋惜。
他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一旁安静如鹌鹑的王霞,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心底忍不住翻腾起对长嫂周夫人的埋怨:周氏真是鼠目寸光!
若当初肯听我一言,将这长乐留在程家,配给雯哥儿……我程家在钱粮一道上的辉煌,何愁不指日可待?
可惜了,可惜了这块真正的璞玉,竟被当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