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府中下人谁不让她三分?
如今却连个贴身丫鬟都保不住,只觉得颜面扫地,对嫡亲长姐也生出了怨怼,暗骂其胆小怕事,不中用。
眼见采玉被婆子拖走,贺玉柔又气又急,心思一转,竟生出一计。
她匆匆回房,对镜理妆,特意换了身素雅却更显娇柔的衣裙,便径直往萧彻外书房的方向而去。
她想着,萧彻是家主,更是男子,未必知晓内宅这些弯绕。
自己若能求得他开口,或许能救下采玉。
二来,她也存了别样心思,欲借此机会亲近萧彻。
她自负生得花容月貌,比那沈氏不知强出多少,萧彻见了,焉能不动心?
只要他对自己有一丝怜惜,日后何愁没有机会?
怀着这般心思,贺玉柔莲步轻移,朝着那决定她希冀与命运的书房,袅袅行去。
……
月色初上,廊庑下灯笼次第亮起,晕开一片朦胧光晕。
萧彻送罢最后一位族兄,正欲折返玉衡院,却在通向内院的二门处,被人拦下了。
贺玉柔穿着一身月白绫子绣淡紫兰草的衣裙,鬓边只簪了一朵小小的珍珠绢花,纤腰袅袅,弱不胜衣。
她见到萧彻,眼圈便是一红,未语泪先流,提着裙摆疾步上前,在离萧彻五六步远的地方盈盈拜倒,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与惶惑:
“青云哥哥……玉柔……玉柔求青云哥哥做主!”
萧彻脚步顿住,负手而立,月色下他的面容看不真切,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灯笼光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
他并未立即叫她起身,只淡淡道:“贺小姐何事?”
贺玉柔抬起泪眼,我见犹怜:“表兄,都是玉柔管教无方,身边丫鬟采玉一时糊涂,怠慢了嫂嫂,惹得嫂嫂动怒……可、可采玉跟了我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青云哥哥看在、看在我祖父当年……看在玉柔孤苦无依的份上,饶她这一次吧!
嫂嫂她……她想必也只是初来乍到,气性大了些,才非要卖了采玉……”
她这话,明着认错求情,实则句句都在给沈长乐上眼药——暗示沈长乐小题大做,气量狭小,连个小丫鬟都容不下,更是隐隐抬出祖父的恩情施压。
萧彻静静听完,忽然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凉意。
“贺小姐,”
他开口,声音平稳,却字字如冰珠砸落,“你方才说,你身边的丫鬟,怠慢了我的夫人?”
贺玉柔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怔,下意识点头:“是……是采玉她……”
“哦?”
萧彻打断她,微微向前倾身,月光照亮了他半边侧脸,那眼神锐利得让贺玉柔心头一颤,“依贺姑娘之见,一个贱婢,竟然有胆子怠慢我的夫人。
夫人不该落她吗?”
贺玉柔怔住,一时张口结舌。
萧彻语气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她一个跟着主子寄居在萧家的贱婢,也敢怠慢正经主子,不卖出去,留着过年吗?”
贺玉柔:“……”
萧彻却看也不看她那副娇弱模样,继续道,语气带着一种审视的嘲讽:“贺小姐,你口口声声提及令祖恩情,萧家铭记于心,待你贺家亦是仁至义尽。
三嫂接你入府,以亲戚之礼相待,是念旧情,而非萧家欠你贺家!
莫非贺小姐以为,凭此旧谊,便可纵容仆婢欺辱萧家宗妇,便可……挟恩图报,干涉我萧家家法?”
“我没有……”
贺玉柔慌忙辩解,声音抖。
“没有?”
萧彻眸光如电,扫过她精心修饰的妆容和那身刻意素雅的衣裙,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贺小姐,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姐,不在内院安分守己,反倒在这入夜时分,于二门处偶遇我这个已婚男子,为个犯事被惩处的丫鬟求情……你这般行事,可知避嫌二字如何写?”
“还是说,贺小姐觉得,凭你这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