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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大街的沈宅,今日车马盈门,喧阗笑语直透云霄。
沈长乐与萧彻夫妇回门,仪仗煊赫,礼车迤逦,足见萧家之重视与排场。
内院花厅之中,更是冠盖云集,珠环翠绕。
尹氏领着沈家一众女眷早早候着,满面红光。
沈坤的继弦杜氏也安静地坐在二太太王氏下首,衣着得体,低眉顺目。
更引人注目的是程家女眷的阵容——程老夫人端坐上首,不怒自威;大舅母周夫人虽眉宇间略带刻板,却也穿戴诰命服饰,气度俨然;二舅母戚夫人温婉中透着干练;她们各自的儿媳,如王霞、于氏等人,亦是举止有度,言谈不俗。
就连四老太太秦老夫人以及几位嫁在京城的程家姑奶奶们也几乎到齐,济济一堂,满室生辉。
新人行礼问安后,萧彻便由沈家爷们陪着去了外院宴饮。
女眷这边,气氛更是热络。
王霞目光如电,飞快地在沈长乐身上扫过。
只见她身着石榴红遍地金通袖袄,下系湖蓝色织金马面裙,头戴赤金点翠大凤钗,耳坠明珠,腕笼碧玺,通身的富贵气象。
更难得的是,不过三日功夫,她眉眼间那份从容气度愈发沉淀,明明还是那张方中带圆、算不得绝色的脸庞,却在华服珍宝与无形底气的映衬下,竟也显得莹润生辉,颇有威仪。
反观自己,为管家理事、平衡婆母心力交瘁,王霞下意识抚了抚眼角,只觉得人比人气死人。
程露同样在暗暗打量。
她嫁的袁家亦是高门,自己虽不掌中馈,但在自己院里说一不二,吃穿用度皆是顶尖,向来是京中女眷时尚的风向标。
她深知,真正的富贵养人,不止是绫罗绸缎、珠玉堆砌,更是那份源于家族底蕴、自身底气与良好门风熏陶出来的从容自信。
她见沈长乐步履从容,言谈得体,与程家诸位长辈对答如流,毫无新妇的怯懦,便知萧家门风定然清正严谨。
程露素来伶俐,便笑着开口,声音清脆悦耳:“瞧瞧我们长乐妹妹,这才几日功夫,通身的气派越发足了。前几日我观萧家前来送妆的几位太太奶奶,个个精神饱满,行止有度,可见萧家治家严谨,门风清正。也唯有这样的人家,才能养出乐妹妹这般沉稳大气的气度来。”
她这话既赞了沈长乐,更不着痕迹地捧了萧家,听得程老夫人等微微颔首。
沈长乐闻言,含笑回赞:“露表姐过誉了。谁不知道袁家伯母治家有方,最是宽厚明理,袁家的家风在京中也是有口皆碑的。表姐在这样和睦明理的人家,方才养得这般蕙质兰心,通透豁达。”
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回程露身上,赞其婆家,更显滴水不漏。
这话倒是说到了王霞心坎里,程家规矩门风确实不差,若非婆母周夫人时常拎不清……思及此,她心下又是一叹,果真是世事难全,难有十全十美的人家。
尹氏拉着沈长乐的手,看着她与程家女眷们言笑晏晏,应对自如,再瞥一眼自己的长女沈长欢,虽也努力笑着,眉宇间却难掩一丝挥之不去的局促与若有若无的酸意;儿媳张氏更是目光热切,带着几分露骨的巴结和掩饰不住的怯场。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尹氏心中暗叹,沈家的底蕴、教养,确实难以与程、萧这等累世宦族相提并论。
不过她很快又想开了,凡事需往好处想。
沈家长房与程家、萧家皆成姻亲,只要自家谨言慎行,不行差踏错,将来总能沾些光。如此一想,她握着沈长乐的手更紧了些,语气也愈发温和慈爱:“好孩子,看你过得好,母亲就放心了。”
一旁的杜氏,身份尴尬,作为商户女出身的继室,在此等场合自然备受冷落。
她却似已习惯,并不多言,只安静地跟在尹氏王氏身侧,适时地为尹氏添茶,或在她与旁人交谈间隙,低声附和一两句,既不至于抢风头,又显得体贴周到。
她心中明镜似的,世家大族多轻贱商户,自己能嫁入沈家已是侥幸,若此时自轻自贱或一味谄媚,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