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指着赵小姐,大怒:“赵小姐,我女儿何罪得罪你……”
沈长乐拉住三太太,非但不恼,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环视一圈在场的小姐太太们,朗声道:
“赵小姐这话,我倒觉得说得在理。”
众人愕然。
只见沈长乐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我们这样的人家,萍姐儿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没有二十也有十几,若真是半点心计城府都无,如同一张白纸,如何管束下人,将来又如何执掌中馈?至于装模作样……”
她笑意更深,带着几分调侃看向几位相熟的太太:“咱们做女子的,出门在外,谁不是想把最好的一面示人?言行举止,合乎礼法规矩,这若是装模作样,那我今日,在场诸位夫人小姐,包括赵小姐你,咱们岂不是都在装模作样?难不成,要如同市井粗妇一般,当众剔牙、挠头,才算真性情吗?”
她目光转向一位素来爽利的周太太,笑问:“周太太,您说,您敢在人前挖鼻孔吗?”
周太太被她逗得大笑:“哎哟我的五太太,您可饶了我吧!我可没那个胆子!”
众人闻言,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这一笑,方才的剑拔弩张瞬间化解,而赵小姐那点心思手段,在沈长乐这番从容大度的对比下,显得愈发幼稚和刻薄。
她本人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几乎要哭出来,最终被丫鬟匆匆拉走了。
经此一事,谁更有气度,谁更心术不正,高下立判。
回府的马车上,萧萍依偎在沈长乐身边,眼睛亮晶晶的:“五婶婶,您今日真是太厉害了!我从未这般解气过!”
沈长乐握着她的手,柔声教导:“萍姐儿,今日之事,你要记住。外头有人刻意中伤你,你越是气急败坏地辩解、否认,就越是中了她的下怀,显得你心虚气短。最高明的法子,便是如今日这般——”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她越是说你不好,你越要夸她好。她四处散播你的谣言,你便逢人赞她品行。是非曲直,明眼人自有公论。久而久之,众人便会觉得你大度能容,而她,则原形毕露,徒留一个搬弄是非、心胸狭窄之名。”
萧萍听得入了神,细细品味,只觉茅塞顿开。
“五婶婶,我懂了!日后若再有人中伤我,我绝不气急败坏地与她争辩,那只会越描越黑,落入她的圈套。我要学您,她越是说我不好,我越要夸她好。让明眼人自己去分辨,谁才是那个真正心术不正、言行不一之人。”
“正是此理。”沈长乐欣慰地拍拍她的手,“《增广贤文》有云: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流言如风,堵不如疏。你越是坦然,甚至自省其过,旁人反而会觉得你大度磊落,而那散布流言者,则显得心胸狭隘,面目可憎。女子的名声,靠的不是与人争一时的口舌之快,而是靠平日里的言行积累和身处逆境时的从容气度。今日你这金豆子,不就掉得比往日有分量得多?”
萧萍被她说得破涕为笑,心中豁然开朗,对这位仅比自己年长一岁的五婶婶,已是充满了敬服与亲近,那声“五婶婶”叫得愈发真心实意。
三太太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最后那点不甘和较劲,也彻底烟消云散。她拉着沈长乐的手,感慨道:“好弟妹,今日多亏了你。以往……是我眼界窄了。往后,咱们妯娌一心,这家里的事,你只管放手去做,嫂子我绝无二话。”
……
四月二十九,小舅母秦氏顺利产下一子。
报喜的消息传到沈长乐耳里,她直念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小舅母果然是有福的。”
没有把孩子生在恶五月。
萧彻嗤笑一声:“你怎么也相信这些无稽之谈?”
古人忌讳颇多,认为是五月乃春夏交潜,因高温高湿易引发疾病,古人称其为恶月或毒月,认为此时盛阳之毒滋生五毒,导致疫病流行。
是的,大家认为生在五月的孩子都是不吉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