佯装薄怒,轻轻瞪他一眼:“瞧你说的,我难道是那等不知轻重,挥霍无度的悍妇不成?”
萧彻低笑出声,伸手握住她的柔荑,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话锋却是一转:“程子络儿子的满月宴,你独自前去便好。我便不陪你同行了。”
“为何?”沈长乐下意识追问,但话一出口,她脑中已电光石火般转过弯来,眸中的疑惑瞬间被了然取代,“是了……我怎的忘了这一层。”
她微微颔首,语速放缓,带着洞察世情的明晰,“如今在朝堂之上,你与我小舅因漕运改革之事争执不下,又为杭州知府之位几近撕破脸皮。纵是世交兼姻亲,在这风口浪尖上,也该‘避嫌’才是。若你此刻与我同去程府贺喜,落在那些有心人眼里,反倒显得先前种种争执,皆是做戏了。”
与聪明人说话,果然轻省。
萧彻心中慨叹,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这些年来,他顶着族中压力与外界的非议,坚持娶妻“不仅要贤良,更需聪慧机敏,能与他并肩看清这迷雾局势”,如今看来,这步棋无疑是走对了。
这份无需多言便能心领神会的默契,远比任何丰厚的嫁妆或显赫的姻亲关系,都来得更为珍贵。
她不仅是他的妻,更是他在这诡谲棋局中,唯一能完全托付后背的知己。
……
玉衡院前厅,辰光正好。
沈长乐端坐在上首的酸梨木螭纹大圈椅上,背脊挺直,姿态沉稳。
厅下黑压压站着两排管事婆子,皆屏息凝神,鸦雀无声,只余她清越的声音在梁间回响。
“庄子上的夏粮,比往年晚了三日入库,是何缘由?”
她指尖轻点账册,目光落在一个穿着绸缎坎肩的管事身上,并不锐利,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力。
那管事额上沁出细汗,忙躬身回道:“回五太太,前几日偶有暴雨,耽搁了晾晒。”
“天时不定,是常事。但府中规矩,入库延误,需提前报备。你既未呈报,便是失职。念在初犯,就不罚你了,但若有下回,可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可还服气?”
“服气,服气!谢五夫人宽宥!”管事连连磕头,不敢有二话。
她微微颔首,目光又转向下一人:“采买上的单子我看过了,今夏的冰,价格比去岁高了半成。市价确有浮动,但我萧家采买量大,这个价钱,你去与商户再谈一次。告诉他们,若诚心合作,往后的丝绸、药材生意,也不是不能关照。”
她语速平稳,条理清晰,恩威并施,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将积压的数桩事务处理得干净利落。左右侍立的丫鬟婆子个个低眉顺目,行动间悄无声息,更衬得她威仪天成。
金月华站在厅外廊下,已看了好一会儿。
眼见沈长乐发号施令,挥洒自如,心中那股酸涩与妒意如同藤蔓般疯长。
她不甘不愿地挪步进去,待管事们鱼贯退出,才上前草草福了一礼,口称:“五婶。”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沈长乐身上。
只见她穿着一身雨过天青色的软罗长褙子,料子看似朴素,却在光线流转间隐现暗纹,领口袖边以同色丝线绣着缠枝莲纹,精致无比。
头上只簪一支通透的白玉兰簪子,耳上坠着小小的珍珠耳珰,通身并无过多佩饰,却处处透着难以言喻的雅致与底蕴。
反观自己,为了这“低调的奢华”不知耗费多少心神,却总觉差了几分火候。
金月华心头冒火:若是我来当家,何至于此!
她按下妒意,挤出一丝笑容试探:“明日程九叔家小公子的满月宴,五婶婶可要去?”
“自然要去的。”沈长乐接过丫鬟递上的茶,语气平淡。
金月华故作担忧:“可……五叔与程九叔在朝堂上闹得那般不堪,您身为程氏外甥女,此去程家,怕是……有些尴尬吧?”
她紧紧盯着沈长乐,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难堪。
沈长乐抬眸,淡淡瞥她一眼,心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