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新世纪)
千禧年的钟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新世纪的阳光透过“何府”书房那扇巨大的花梨木窗棂，洒在宽大的红木书案上。案头，一部最新款的摩托罗拉翻盖手机，与一方古朴的端砚并排放着，构成一幅奇特的时空交错图景。
何雨柱，六十一岁，在集团内部章程上，已正式被标注为“退休荣誉董事长”。
理论上，他该在那座斥巨资打造、已然成为京城顶尖隐秘交际圈的“何府”里，赏赏他重金移栽来的那几株老梅，逗逗画眉鸟，或者对着他专门请人复原的、占据一整面墙的“四合院微缩景观”发发呆，追忆一下当年怒怼众禽的“峥嵘岁月”。
然而，理论归理论。
现实是，每周二、四上午九点整，他那辆黑色的虎头奔驰，依旧雷打不动地停在雨柱餐饮集团总部大楼的地下专属车位。电梯直通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虽然牌子已经悄悄换成了“荣誉董事长”，但里面一桌一椅，甚至他惯用的那个搪瓷掉漆、印着“先进生产者”的茶缸子，都原封未动。
“退休？老子退他娘的休！”这是他在一次非正式元老聚餐上，抿着三十年陈酿茅台，喷着酒气说的话，“那群小兔崽子，离了老子镇着，能把集团这艘船开进臭水沟里去！”
他口中的“小兔崽子”，指的是以他一手提拔的CEO张明远为首的新一代管理层。张明远，四十五岁，斯坦福MBA，精明强干，视野开阔，是何雨柱在九十年代中期力排众议挖来的“洋和尚”，这几年也确实带着集团走上了规范化、国际化的快车道。
但何雨柱看不惯。
看不惯他们开口闭口的“商业模式”、“估值体系”、“互联网思维”。
用他的话说：“尽整些云山雾罩的词儿，能把菜炒好喽？能把客人伺候舒服喽？屁！”
此刻，周二上午九点半，荣誉董事长办公室。
何雨柱没坐那张象征权力核心的大班椅，而是搬了张老榆木圈椅，翘着二郎腿，坐在窗边晒太阳，手里盘着俩锃光瓦亮的文玩核桃，咯啦咯啦响。集团CEO张明远，财务总监，运营总监等五六位核心高管，规规矩矩地站在书案前，像一群等待老师检查作业的小学生。
张明远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正在汇报一个重要的收购案：“……何董，关于收购‘江南春’连锁餐饮集团的方案，我们已经完成了第三轮尽职调查。从财务模型和市场份额来看，这次并购将极大巩固我们在长三角地区的优势，并且能有效吸收他们成熟的供应链体系……”
他侃侃而谈，数据详实，逻辑清晰。
何雨柱眯着眼，像是在打盹，直到张明远提到“预计协同效应将在并购后第十八个月开始显现，净利率有望提升两个百分点”时，他手里的核桃停了。
“十八个月？”何雨柱眼皮都没抬，声音带着刚睡醒似的沙哑，却让在场所有人心里一紧，“张总，你搁这儿跟我种白菜呢？春种秋收还得等半年，你他妈搞个并购，要等一年半才能见着回头钱？还得是‘有望’？”
张明远连忙解释：“何董，并购整合需要时间，人员、系统、文化……”
“文化个屁！”何雨柱猛地睁开眼，把核桃往桌上重重一拍，发出“砰”的一声，“老子问你，‘江南春’的招牌菜‘松鼠鳜鱼’，用的是哪儿的话鱼？多大分量？糖醋汁儿用的哪儿的醋？几分甜几分酸？他们后厨大师傅，掌勺多少年了？脾气怎么样？手下徒弟服不服管？”
一连串问题，如同疾风骤雨，全是菜品、食材、后厨管理这些最基础、最“土”的细节，跟张明远那份充满专业术语的报告，仿佛来自两个世界。
张明远一时语塞，他身后的财务总监赶紧翻动手里的资料，试图找到相关数据。
“看！看什么看！”何雨柱嗤笑一声，站起身，走到张明远面前，几乎戳到他的鼻子上，“你连人家锅里炒的是啥玩意儿都没闻明白，就敢花几个亿往回收？你当是集邮呢？”
他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