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青石板路还沾着朝露,牛牛攥着衣角站在学堂门口,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不敢回头,怕看见洛姨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
“明日学堂便要开课了。”洛冰凝的声音很轻,“你带着妞妞常来听讲。”
牛牛转身,他张了张嘴,那句“修仙”终究咽了回去。昨日他偷听爹娘谈话,知道洛姨为开这间学堂,当掉了最后一支玉簪。
“洛氏学堂”的匾额悬上门楣时,整条街都惊动了。十个铜板的束修,还不够买两斤糙米,街坊们围着匾额窃窃私语。
“莫不是骗局?”
“瞧那姑娘弱不禁风的模样...”
最先推开学堂木门的是卖豆腐的刘寡妇。她牵着六岁的儿子,将十个铜板数了三遍才放进洛冰凝掌心:“夫子,娃他爹去得早...”话未说完,眼泪已砸在铜板上。
三个月后的黄昏,刘寡妇的儿子站在豆腐摊前,捧着《千字文》一字一句地念。过路的行商惊得忘了讨价还价,第二日,学堂门外排起了长队。
王叔常夫妇是揣着银钱来的。铁铺生意刚有起色,他们想给两个孩子谋个前程。可洛冰凝推开钱袋,目光落在正在院中玩耍的兄妹身上。
妞妞蹲在地上,用树枝工工整整地写了个“仁”字。牛牛虽不情愿,还是举着蒲扇为妹妹遮阳。
“这两个孩子与我投缘。”
洛冰凝转身时,素衣掠过门槛。王叔常还要再劝,却见檐下不知何时多了串新打的铜铃。那是他今早偷偷挂上的,铃舌上还刻着“洛”字的花纹。
十年光阴在琅琅书声中流淌。昔日在书院旁玩闹的孩童,已长成眉眼清秀的少女与身姿挺拔的少年。
妞妞总能对出最精妙的楹联,牛牛却连《论语》都背得磕磕绊绊。可每当仙门招徒的云辇掠过城郭,总是牛牛第一个冲出学堂。
这日黄昏,少年又是一瘸一拐地回来。额角的青紫比昨日更重,衣襟还沾着山阶上的苍苔。
“又碰壁了?”洛冰凝在捣药,车前草混着三七在石臼中碎裂,清香弥漫在暮色里。
妞妞夺过纱布的手在发抖。她记得三日前哥哥归来时,怀里还揣着从仙山摘的野果,说考官夸他根骨奇佳。可今日那野果滚落在地,沾满了泥。
“最后一次仙门考核,我陪哥哥同去。”少女的声音很轻。
药炉咕嘟咕嘟冒着泡,洛冰凝布满薄茧的手指轻叩桌面:“趁热喝。”
“洛姨,我们都十八了...”兄妹俩的抗议在戒尺阴影下消散。这碗泛着苦味的汤药,他们喝了整整十年,从垂髫稚子饮到及冠之年。
中秋月圆时,王家桌上摆着八菜一汤。红烧鲤鱼是王叔常特意去城外河里捞的,桂花糕照着洛冰凝给的方子蒸了三笼。
“既当着你们洛姨的面,可想清楚了?”王叔常放下酒盅。
牛牛霍然起身,米酒在碗中漾出涟漪:“孩儿定要叩开仙门!”
柳氏的筷子掉在桌上。她想起十年前那个午后,六岁的牛牛发着高烧,是洛冰凝冒雨采来草药。那时她跪在床前发誓,只要孩子平安,此生绝不让他涉险。
兄妹二人忽然跪地,三个响头震得梁上尘埃簌簌。轮到洛冰凝时,她伸手要扶,却被妞妞的手指紧紧握住:“洛姨,等我学成仙法,定要让您长生不老。”
翌日晨雾未散,两道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柳氏终于哭出声来,王叔常扶着妻子的肩膀,目光还固执地望着云霞深处。
最初三年,归来的飞剑总会惊起檐下铜铃。牛牛眉飞色舞地说着剑诀,妞妞悄悄将灵石塞进洛冰凝的针线筐。第四年中秋,他们带回个刻着避尘符的玉坠,说挂在学堂能保四季如春。
第七年柳氏染了风寒,兄妹俩连夜赶回,用真气为她疏通经脉。王叔常摸着儿子腰间流光溢彩的宝剑,第一次觉得孩子们真的长大了。
可不知从何时起,铜铃再也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