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望向桌案上那副即将添改的疆域图,眉头锁得更紧。疆土的扩张,意味着更繁巨的责任。李自成留下的,不仅是地盘,更是一个棘手的摊子:
如何整编他那些野性难驯的旧部?如何真正弥合双方将士间根深蒂固的隔阂与敌意?而非流于表面?
这些现实而具体的难题,更让他感到沉重。仙师之力可活人性命,却难直接化人心中的块垒。
“守土之责,重于千钧。”他低声自语,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这“土”大了,意味着他要守护的东西更多,束缚也更深。
他转身,目光恢复了一贯的冷峻与坚定。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唯有竭尽全力,将这片土地经营的更好,使之成为这新世之中,一方安稳繁荣的基石。
“来人。”他沉声唤道。 亲随应声而入。
“传令,交接事宜务求稳妥,不得生事。明日巳时,召集相关文武,商议合并后诸项细则,首要便是军务整编与民生安抚。”
“是!”
命令下达,孙传庭的心绪似乎也随着这具体的指令而落定。他将那些关于神力的纷杂念头强行压下,注意力集中到眼前千头万绪的实务上来。
在云茹暂居的院落,郑成功侍立在廊下,看着静坐于石凳上,似乎在闭目养神的云茹,心中波澜起伏。
今日所见,远超他过去十六年认知的总和。那改天换地的力量,那决定命运的抉择,那威严的神兽,都深深震撼了他。
“成功。”云茹忽然开口,声音平和,打破了夜的寂静。
“晚辈在。”郑成功连忙收敛心神,恭敬应道。
“今日之事,你有何看法?”云茹睁开眼,目光清澈,看向郑成功,不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神只在考较,反倒更像一位师长在询问学生的见解。
郑成功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坦诚道:
“回仙师,晚辈以为,仙师此举,实乃化解内部纷争、引导力量向外之妙手。李总督得其力与名,志得意满,孙督师去其劲敌,得其实地,看似各得其所。然……”他顿了顿,略有迟疑。
“但说无妨。”
“然晚辈心中亦有一丝隐忧。”
郑成功抬起头,目光坦诚,
“李总督性情豪迈,然有时失之操切。仙师虽严令需先示之以文明,普惠为先,但西行万里,情况错综复杂,若遇顽抗,以李总督往日作风,加之新获神力,恐……恐难免杀伐过重,有违仙师丰饶之本意。再者,孙督师虽得辖地,然其内心是否真正认同新政精髓,而非仅将其视为权宜之计?内部整合,恐非易事。”
他说出了自己观察到的核心矛盾点——李自成的执行偏差风险与孙传庭的理念融合难题。
云茹静静听着,脸上并无波澜,反而微微点了点头:
“你能见于此,可见用心。李自成确是一把锋利的刀,用之开拓,可破坚壁,但若掌控不当,亦会伤及无辜。孙传庭如一块厚重的基石,可稳根基,但若过于保守,亦难有突破。”
她话锋一转,问道:“若你是李自成,西行遇一城邦,资源丰饶却等级森严,贵族奢靡,底层困苦,你当如何?”
郑成功思考良久,方才谨慎答道:
“晚辈……当先遣使示好,展示仙术之利,言明《新世三约》可解民困。若贵族愿改革,则助其平稳过渡;若其顽固不化,压制民意,则……则应设法助底层民众觉醒,或支持其内部正义之士,里应外合,以最小代价推行新政。直接强攻,应是最后选择。”
“若底层民众愚昧,不愿改变,甚至敌视你呢?”云茹追问。
“这……”郑成功语塞,这确实是个难题。
云茹淡淡道:
“这便是践行‘丰饶之道’之艰难。非是给予,便能接受;非是善意,便能被理解。需耐心,需智慧,需因时因地制宜,更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