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脱胎换骨的侄儿,他从郑成功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纯粹的,不含任何利益与杀伐的……好奇。
那是一种,学者对真理,匠人对神工的向往。
他忽然明白了。
家主,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郑家少主了。
他的眼界,早已超越了家族、地盘与金银。
“家主,我们该如何行事?”
郑鸿逵躬身问道,姿态无比恭敬。
“我们是访问。”
郑成功再次强调。
“让溟鲲潜入深海,不要惊扰他们。”
“我们换乘小舟,带二十名亲兵,换上常服,登岸。”
“遵命!”
郑鸿逵立刻应下。
郑芝豹也回过神来,连忙问道。
“家主,那……那些红毛番译官呢?”
“带上。”
郑成功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也该让他们看看,这世上,能行神迹的,不止我一个。”
……
一艘不起眼的舢板,载着二十余人,缓缓靠向了那座新建的木制码头。
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此地的繁华。
码头上,人来人往,却丝毫不乱。
身着朝鲜官服的吏员,手持木板和炭笔,认真地记录着每一艘渔船的渔获。
几名健壮的民夫,喊着号子,将一筐筐饱满的粮食和晒干的鱼货,搬运到码头后方的仓库里。
他们的衣衫虽然朴素,但都浆洗得干干净净,脸上洋溢着一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郑成功一行人一登岸,立刻便有一名年轻的朝鲜官员迎了上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郑成功等人明显不同于本地人的服饰,又扫了一眼他们身后那二十名虽然换了常服,却依旧身姿挺拔、气势不凡的亲兵,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但姿态依旧不卑不亢。
“诸位远来,不知是何方人士?来我济州,所为何事?”
他的汉语说得有些生硬,但吐字清晰。
克劳斯立刻上前一步,微微躬身,用流利的汉语回答。
“这位大人有礼了。我们是来自南方的海商,听闻此地物产丰饶,特来拜见本地主官,商议通商之事。”
“海商?”
那朝鲜官员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又打量了一圈,显然不信。
哪有海商带着这般气度的?
哪有海商的护卫,眼神像刀子一样?
但他没有点破,只是摇了摇头。
“诸位来得不巧。本地县监大人,如今也要听从一位上差的号令。你们若想通商,恐怕得先见过那位大人。”
“上差?”
郑成功心中一动,示意克劳斯继续问。
“不知是哪位大人?我们可否求见?”
“那位大人,并非我国官员。”
朝鲜官员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种混杂着敬畏与狂热的神情,与郑家水师的那些士兵,看向郑成功时的眼神,如出一辙。
“那位大人,是天朝上国派来的钦差,是……是为我们带来丰饶的活菩萨!”
天朝钦差。
洪承畴!
郑成功几乎可以断定,就是他。
他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继续让克劳斯交涉。
“我们正是仰慕这位大人的威名而来,还望能代为引荐。”
朝鲜官员面露难色。
“钦差大人日理万机,寻常商人,怕是见不到的。”
就在这时,郑芝豹按捺不住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塞到那朝鲜官员手里,脸上堆满了生意人特有的笑容。
“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大人行个方便,通传一声。就说,故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