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车票了!明天早上!回家!回竹溪村!回榕树下。
谢谢…谢谢您…您不是判官…您是…菩萨…是神仙…
【猩红审判者】:尽快回家。
时间:次日早上6:20,竹溪村。
破旧的瓦房里,只有手机急促的尖啸撕裂死寂!
“喂?…谁啊?”
张远柱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他摸索着按下免提。
“爸?”
一个颤抖的、陌生又仿佛刻在灵魂深处的声音穿透手机。
“是我!我是小芳!张瑞芳!我找到家了!我在滨海!我早上坐高铁回来!8个钟头!爸!你和妈…还在家吗?榕树还在吗?”
电话那头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然后,是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压抑了二十年突然决堤的嚎啕大哭
“小芳?我的女儿啊!!!”
是张远柱,他抓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指关节咯咯作响,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吼出这声泣血的呼唤!
“在!榕树在!家在!我和你妈…一直都在等啊!!!等啊!!!”
几乎同时,旁边床上木然的林秀芬像被雷电击穿!她猛地坐起,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电话,干枯的手指一把抢过话筒:
“小芳?腊肉饭…妈妈蒸的腊肉饭香不香?凉拌折耳根…你吃不吃得惯?那怪味…”
“妈!香!吃得惯!我想吃!我想死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哭喊着。
林秀芬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然后爆发出一种几乎不属于人声的、混合着极致悲恸与狂喜的尖叫:
“我的幺女啊——!腊肉给你蒸起!折耳根给你拌起!妈在榕树下等你回家!!!”
她扔掉电话。
光着脚发疯般地冲向墙角那个落满灰尘的木箱,从最底层翻出那件洗得发白、带着腐朽气味的小花棉袄,紧紧地、死死地抱在怀里,脸上涕泪横流,又哭又笑。
二十一年的行尸走肉,在听到女儿声音的一刹那,魂兮归来!
榕树下的归人
入夜:19点06分。
一辆出租车卷着尘土停在竹溪村村口的黄泥路边。
车门推开,一个穿着崭新的厚羽绒服,脚步微微跛着,脸色苍白但眼睛亮得惊人的年轻女子走了下来。
她抬头。
村口。
那棵熟悉的、仿佛穿越了时光的巨大的黄葛榕树巍然屹立。
风吹过,万千叶片“哗哗”低语,仿佛在迎接游子的归来。
树下。
黑压压地站满了整个竹溪村的男女老少,寂静无声,无数双眼睛聚焦在她身上。
树根旁那块光滑的青石板上。
一个佝偻嶙峋、头发花白凌乱、眼睛红肿得像核桃的男人搀着一个女人。
林秀芬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嘴唇哆嗦着,死死攥着怀里那件旧得不成样子的小花棉袄。她的目光死死锁在来人的脸上,一寸寸地扫描着那苍白脸上的轮廓,浑浊的泪水如同决堤般滚落。
她的嘴唇蠕动着,发出一个几乎不成调的嘶哑声音:
“…是小芳?额头…有痣?”
年轻女子没有说话。
她一步一步,跛着脚,艰难但坚定地,在所有人寂静的注视下,走向榕树,走向那对在岁月风霜中熬干了血肉的老夫妻。
在距离他们三步远的地方,她停了下来。
然后,她对着那个怀抱花袄、眼泪决堤的女人,如同幼鸟归巢般,伸出双手,用尽了二十一年不敢呼唤的力气,嘶哑地、颤抖地喊了一声:
“妈!”
一声穿透了数年黑暗的“妈”,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击碎了林秀芬最后的心防!
她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前扑倒,带着巨大的哭嚎和失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