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又看了一眼锻锤,才转身:“回宫。”
朱祁镇的车驾刚进紫禁城,“西山水力锻锤试运行成功” 的消息就先一步传开了。宫里的太监、宫外的官员,有人喜有人忧 —— 喜的是新政见了实效,忧的是这 “以铁代木” 的路子,怕是要断了不少人的财路。
他没回后宫,直接去了暖阁。刚坐下,于谦就来了,这位兵部尚书向来穿得素净,今天却连朝服的褶皱都没来得及理,脸上带着掩不住的激动。
“陛下,大捷!” 于谦递上奏折,声音里带着疲惫,却更有劲儿,“宣府、大同两处,依托新修的官道和车马行,粮草三天就能运到前线,比从前快了三倍!讯号塔传信,早上瓦剌兵犯境,中午消息就到了京城,咱们的援军下午就出发 —— 也先那伙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已经率残部北遁了!”
朱祁镇翻着奏折,目光停在 “火炮威慑” 几个字上。于谦立刻补充:“陛下还记得去年西山工坊试锻的熟铁坯料吗?兵仗局用那些坯料打了三门实验性火炮,虽还粗陋,却比青铜炮耐膛压,此番在宣府城头,一炮就轰散了瓦剌的骑兵阵 —— 这都是陛下‘以铁强军’的功劳啊!”
朱祁镇放下奏折,亲手给于谦倒了杯茶:“于卿辛苦。这不是朕一个人的功劳,是前线将士浴血,是你统筹后勤,也是工坊工匠们日夜赶工的结果。” 他话锋一转,“但也先退了,只是暂时的。边患稍缓,正好腾出手来,把新政推下去。”
他走到墙边的疆域图前,手指点在西山的位置:“水力锻锤只是个开头。朕要在全国推 —— 北地的矿区,用它锻打盔甲和兵器;江南的船厂,用它打造船用龙骨;岭南的铁坊,用它淬炼农具和五金。兵仗局、军器局要全改‘标准化’,以后弩箭的箭簇,不管在京城还是在宣府,都能互换;火铳的枪管,只要尺寸对,随便拿一根都能用。”
手指又划到运河线上:“漕运也要改。蒸汽机船的图纸,科学院要抓紧画;京津那边的实验铁路,下个月就派人去勘地 —— 要让物资从江南运到京城,比现在快一半,成本降一半。”
最后,他的手指落在江南、岭南的富庶之地:“皇家商会不是要跟百姓争利,是要带个头,把银子投到矿山、工坊里。专利法要严办,谁要是能造出更好的机械,朕赏他爵位、赏他银子!科学院还要招更多人,不光研究机械,还要研究种地的法子、炼药的方子、算天的学问 —— 格物之道,能让大明变强,就不能停!”
于谦站在旁边,听得心潮澎湃。他从前总觉得 “造机械” 是 “奇技淫巧”,现在才明白,这些东西能让粮草运得更快、兵器造得更好、百姓过得更安稳 —— 这不是奇技,是强国的根基。
“陛下宏图,老臣佩服。” 于谦躬身,“但老臣也得说句实话 —— 这路子会断了不少人的财路。西山工坊的阴谋,只是开始,以后怕是会有更狠的手段。”
“朕知道。” 朱祁镇转过身,眼底没了刚才的温和,只剩锐利,“所以,庆功的同时,刀子也得亮出来。” 他指了指御案上的密报 —— 那是王瑾刚送来的,上面写着 “兴和木料行表面卖木,实则长期给工部供‘特殊木料’,近日似在囤积干粮”。
“于卿,你牵头兵部,联合刑部、都察院,去查军械采购的账目。不管是哪个卫所、哪个官员,只要敢在粮草、兵器上动手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这是明面上的清扫,用边境大捷的势头,整顿军队里的蛀虫。
“老臣领旨!” 于谦肃然应下。
于谦走后,王瑾立刻进来了。
“兴和木料行,可以动了。” 朱祁镇的声音很淡,却带着杀意,“就说‘查抄私贩军工木料’,把周掌柜抓起来,仔细审。动静要大,让所有人都知道,碰军工、碰工坊,是什么下场。”
“奴婢明白。” 王瑾点头,又问,“那刘员外郎和石参将呢?”
“继续盯。” 朱祁镇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沉下来的暮色,“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