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骇人的深紫。汗水与泥水混在一起,在他紧绷的颌线与高耸的颧骨上,淌出数道污浊的痕迹。
视线模糊不清,眼前光斑与暗影交替浮动。他极其沉重地,如同抬起千斤重担般,抬起眼帘,目光艰难地掠过手边沾染血迹的草药碎屑、散落的空药粉布包、燃尽后只剩焦黑余烬的火绒残骸与溅满血点的碎石……最终,那涣散而执着的目光,停在了苏瑶那只紧握着猎刀、因极度脱力而僵硬蜷缩的手上。目光停留了很久,很沉,像是在辨认一件刚从烈焰熔炉中取出、尚未冷却、却已烙印下生死印记的兵器。
随后,那饱含痛楚、几乎难以聚焦的视线,开始一丝丝、极其缓慢地向上移动,每移动一分,都像耗去他巨大的意志力。掠过她污损不堪、沾着泥点血渍的袖管,掠过她沾着血点却因用力而线条紧绷的小臂……最终,定格在她完全裸露的脖颈上——纤细、苍白,几道细小的划痕与泥污血点格外刺眼,在幽暗谷底的寒意中,显得如此脆弱,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裂。
“呃——!”这微小的、几乎耗尽心神的动作,却猛地撕开了他强行压抑的剧痛闸门。一阵蚀骨的抽搐自喉间不受控制地挤出,化作一声沉闷的痛哼,从他那干裂渗血的齿缝间狠狠迸出。
这剧痛似乎耗尽了他最后一点支撑的力气。他猛地俯下身,胸膛剧烈起伏,如同搁浅的巨鲸一般,沉重而艰难地喘息着,吸入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与药味,每一次呼吸都显得那么微弱而吃力,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断绝。
然而,就在这濒临极限的痛苦中,他那双几乎被混沌与灼痛烧穿的瞳孔深处,却依然死死地、带着一种复杂到难以辨明的神色,牢牢钉在苏瑶狼藉却透着一股倔强的身影上。那目光里混杂着审视、困惑、一丝几乎被剧痛淹没的歉疚……抑或,仅仅只是生命在生死交界处,对另一个顽强存在所产生的、空洞而本能的凝视?每一种情绪都真实得令人心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