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奏折摊在书案上，萧天赐手撑着头，嘴角难掩笑意，一脸欣慰。
穆昀走了进来，老远看着他的笑，问道：“何事能让我的天儿如此开怀？”
“呐，”萧天赐朝书案努努嘴：“我们本来只想给这匹烈马套上缰绳，却意外引出来一个天生好的驭手。”
穆昀走近，萧天赐抬起脸，穆昀在他一边脸颊上轻轻一吻，拿起奏折。
越读，他的神色越是惊喜交加，细细读完：“早就知道你这个弟弟有才，却不想竟是如此的治国之才！”
“均赋役，查隐户……开武举，选寒门……天宇此举，是要为我大晋再造根基，百年无忧啊！”
穆昀放下奏折，眼中精光闪动，“此策若成，世家门阀的根基将被撼动，皇权将下达乡野，天宇之才，远在朝堂诸公之上！”
“正是！”萧天赐抚掌笑道：“看来，娶了那位战神，倒把我这九皇弟的争强好胜之心给激了出来。”
“他只怕是担心被夫人占了上风，要奋起直追了！”
穆昀放下奏折，坐到萧天赐身边，搂过他的腰若有所思道：“此策虽好，却也是一柄双丸剑。光‘均赋役，查隐户’这一条，便要戳到某些藩王的痛处了。”
萧天赐的笑容淡去，目光沉落，：“疥癣之疾，终成心腹大患，太后之事还悬而未决，余党尚未肃清，借此良机，尽可一举两得。”
穆昀点点头，两人对视，心意已通。
几日之后，凌云总算看到那两个盘子里，神迹一般出现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结晶粉末。
试验，似乎真的成功了。
可是，面对这两盘并不很多的白色粉末，凌云却陷入了两难。一种比试验前更为忐忑的心情袭上心头。
她一腔热情在这个时代复刻了这个伟大的实验，看起来跟当年在实验室的结果似乎相同。
可她身处的这个时代，没有显微镜，没有动物实验，没有无菌技术……没有任何可以让她验证试验结果的工具。
甚至，她都没法去确定一个合适的剂量。
她怔怔地凝视着那点并不多的白色结晶，仿佛凝视着一个可能拯救一切，也可能毁灭一切的潘多拉魔盒。
理智在这一刻，砸碎了她之前所有的踌躇满志。
——这晶莹的白色里，混了多少足以致命的杂质？
——多少是药？多少是毒？这个时代没有任何可以让她验证的方法。
——青霉素是要做试验的，万一萧天宇过敏又怎么办？
一个个在试验开始之前，凌云完全没有想过的问题挤到她的脑子里。每一个她如今解决不了的问题，都像一把生了锈的锁，死死锁住她咽喉。
此刻，她才明白——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那句话真正的意思。
费了这么多的精力做出来的这一堆粉末，到底能拿来做什么？
这一刻，凌云突然有了一种想砸碎这两个盘子的冲动。恨不得自己根本没有做过这件事，没有起过这样的念头。
可萧天宇忍痛时的笑脸，那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的身体，那每日不停溢出的带着腥臭味的脓血……
“试试吧，杜先生说他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一个声音在劝她。
“不行啊！”另一个声音在尖叫：“万一试了，他连几个月也撑不到呢？”
萧天宇温软，带着憧憬和害羞的声音这时，也一同闯进凌云的脑海：“云儿，等我好了，我们，重新拜堂好不好？”
“上一次，你让老妖婆抓进地洞，我们，还没……我还没亲手揭开你的盖头。”
……
萧天宇的笑容在她眼前晃动，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他带着憧憬和羞怯的声音像突如其来的洪水，瞬间将她的理智冲散。
下一秒，凌云的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想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