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家时,已过了晚食。
但天还光亮着,夕阳的余晖落在这个小山村里,自有一种宁静幽远的美好。
陶老爹和程氏煮了一锅白菜,等着孩子们回来。
远远地,看到陶七海、五月、六禾坐在板车里,兴奋地嗷嗷直叫,他们悬了一整天的心终于放下。
陶老爹进进出出地忙着拿碗筷,把桌子摆到院子里,准备吃饭。
陶五月、陶六禾就各提着一条肉冲进来。
“爹,你看,我们买了肉。”
虽然是价格便宜且不好吃的猪肉,但也是肉不是?还是直愣愣的两条。
陶老爹心一紧,心疼起来,这两条肉估计就是那两担白菜的钱吧。
可想了想,也好几天没吃肉了。
虽然宋老爷隔三差五地送了一个月的肉,但前几天他说什么都拒绝了,他实在不好再让人家送。
再送那不是占人家便宜吗?
所以,家里又过上了吃几天菜,然后吃一顿肉的日子。
花了就花了吧,等下一批菜可吃的,再拿去卖。
这么一想,陶老爹就又高兴起来,安排二夏把他煮的白菜和肉一起炖了。
原本轮到三秋做饭的,听到老爹的安排,兴奋地去给二姐烧火。
其他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纷纷搭手帮忙起来。
很快一家人就围在桌前吃晚食。
还别说,猪肉炖白菜,多了许多油星,竟然美味了不少。
大家呼哧呼哧地吃着,吃得满嘴油。
就连陶七海都多吃了一碗饭。
吃完饭,一家人一如既往地围坐在一起开家会。
陶大春先汇报了交税的情况,陶七海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带去的税粮不够,差一点,幸好陶虎家多带了一些去,从他家挪了半袋,才够的。
已说好明天还他们半袋粮。
陶老爹就皱起眉,前年去年也都是这么多呀,怎么会不够?
陶七海却似乎想到了其中的道道儿:“是不是用斗量时盛得特别满都冒尖了?”
大春想了想,确实如此,“对对对,那尖儿还特别高。
哎呀,原来如此,怪不得带去的税粮不够……”
陶七海忍不住怒了,“这不是变相贪污吗?”
陶老爹就瞪他,“不许胡说!”
这官府的事也是他,包括他们家这些农户所能议论的?
陶七海也知道不能随便议论朝廷,祸从口出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也就收了声。
接着三秋就汇报两担白菜卖得的钱,因为白菜吃腻了,所以不好卖,最后虽然卖完了,也只有五十六文,“还有五文钱被收了保护费,保护期一个月。”
陶老爹点点头,觉得理所当然,你去人家的地盘做生意,收些保护费是应该的。
可陶七海却觉得有气无处撒,更觉迷人的老祖宗们真是太艰难了,不仅苛捐杂税,还到处被盘剥。
气氛有些诡异,大春捅了捅四冬,让她汇报书院的情况,四冬支支吾吾地说,“书院束修可贵了,要二两银子一个季度。”
别说陶老爹了,就是程氏都倒吸一口凉气。
夫妻俩互相看一眼,都在心里重重地叹气。
陶七海就安慰二老:“爹,娘,你们别担心,那个书院不太好,我不愿意去那里读书。
我就在家里好了。”
“家里哪里有书给你?再说了没有先生教,你能认识字?”
程氏不无忧心地说,“你爹和我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呢。”
“没关系的,娘。
没有书,我攒了钱去买,不认识的字,我可以去问呀。”
陶七海拍着胸脯保证。
他觉得好累,明明认识字,却要装作不认识,这也太难了吧。
其实他觉得自己并不一定需要读书,只是需要一个考功的资格。
在这个没有乡试会试的时代,是需要一个资格的,那就是获得府学学官的推荐,或者一州刺史推荐。
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