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补丁衣服、营养不良的男孩,眉毛皱起:“有事?”
陶七海恭敬地行了礼,笑着说道:“先生好,小子想要读书,不知书院怎么收费?”
“收费?”
教书先生一时愣住,半会儿才明白,“你说的是束修吧。”
随后上下打量七海,摇摇头,“我们齐贤书院可不便宜,每季度束修一两二钱。
你家……怕是负担不起吧?”
又道:“这人生不是非得读书不可,老老实实种田、侍弄庄稼,也是……也是一种活法。”
教书先生是齐贤书院两位承办之一,叫周明远。
他知道读书所花费的钱财甚巨,更知道读书考学不过是一条生存之道而已。
所以他这些话不是讽刺挖苦,确实是他的肺腑之言。
家中无余钱,还是好好种田吧。
被训斥的学生也哈哈大笑起来:“先生,他若是进了班,同窗们怕是不用‘仓廪实而知礼节’,得改学‘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
陶七海脸色刷白,拧着眉看他。
那一身绸缎的学子服,熨帖而舒展,不用说绝对是个富二代了。
周先生立即呵斥:“霍珩!
休得无礼!”
但霍珩显然并不惧怕先生,反而跳到陶七海跟前,捏住鼻子阴阳怪气地说,“喂,你听得懂吗?你知道‘贫’字怎么写吗?”
陶七海怒得不行,要不是有先生在,他早就掀桌子了。
在他的认知里,尊重老师是应该的,必须的。
当然,失德的老师除外。
“当然知道,”
陶七海声音颤地高声回答,“我娘教过。
‘贫’是因为田地分少了,而‘富’却是因一人独吞许多田地,为富不仁。”
这不是就怼脸开骂了?
霍珩气得指着他,“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话来。
倒是一旁的周先生心里一惊,这小小的少年,竟然有如此见识,说出这般话来?
看似简单的拆字,但却道出了如今贫富差距的深刻原因,那可是他年过四十时,才领悟出的道理啊。
他摸着山羊胡子,欣慰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口齿伶俐,聪慧过人,日后必成大器。
“小子,你若想来读书,束修每季度一两银子,如何?”
这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了,书院毕竟不是他一个人的。
而且还需要养活许多人。
陶七海深深行了个礼,道:“多谢先生,容小子回家与家人商量商量。”
其实,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
一个月三四百文的束修,陶家是承受不起的。
怪不得村里没学堂,甚至一些镇上也没学堂。
束修还是太贵了。
陶七海一走出来,大姐四姐立刻围上去,“怎么样?”
为了打消大姐的念头,陶七海把束修涨到了每季度二两。
“那是多少钱呀?”
四姐算不来。
“至少每月六百六十文,这还不算笔墨纸砚呢。”
大春四冬一听,惊得说不出来。
这……这也太多了。
陶七海摆摆手,拉着两位姐姐离开书院,“走吧,我不想在这读书了,我们再想办法吧。”
大春心疼地看着海弟,但她也不敢坚持要海弟在这里读书。
可,不在这里,能去哪儿读呢?
“嗯。
没事,会有其他办法的。”
为了安慰海弟,陶大春强装乐观应和道。
但陶七海显然是真乐观,“对,车到山前必有路。”
“走,咱们去找二姐她们,回家。”
四冬说道。
“回家!
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