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的土灰把他们都抹上了一层色似的,个个灰头土脸的,如果不是手里拿着锄头、簸箕、木桩,叫人看了还以为是一群逃荒而来的人呢。
张氏和大春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都愣住,根本看不出人群里谁是陶牛,谁是陶虎。
还是张氏眼尖看到了躲在路边树荫下的差吏,她立即拿着一张饼就上前,“差吏大哥,我们是来看男人的。”
饼就塞到差吏手里。
“这里,那里,都是男人,看吧,随便看。”
差吏故意逗她。
张氏就笑道:“差吏大哥,我只看我男人。”
“哪一个?”
“陶牛和陶虎。”
差吏看看她,又看看大春,就拿过饼子,朝那边大喊:“陶牛、陶虎,你们家来人啦!”
他的声音宏大、响亮,中气足,很清晰地就从这头传到那头。
很快就有两声“欸,欸”
传来。
等到陶牛和陶虎来到跟前,张氏和大春差点都认不出他们了。
蓬头垢面,胡子拉碴,人还瘦了一圈,眼窝都凹下去,要不是眼睛还闪烁着,都以为得了什么大病呢。
嫂子能来看他哥和他,是在陶虎的意料之中的。
但大春能来看他,他先是震惊,再是欣喜,随后又懊恼,自己黑不溜秋,还浑身酸臭,更不招大春喜欢了。
所以,就有些埋怨道:“你怎么来这了?”
张氏就不高兴了:“嘿,小叔子,大春可是心里挂着你,所以来看你,还给你带了饺子和衣服,你这话问得,好像多此一举似的。”
陶虎立马急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是怕这里太脏了,弄脏了大春的衣服。”
张氏就笑道:“嘿嘿,小叔子还是蛮疼媳妇的嘛。”
陶虎和大春都脸红起来。
陶牛就赶紧把自己媳妇拉到一边,给陶虎和大春留出空间。
大春把包袱递给大春,道:“里面有饺子,昨晚刚包好了,已经煮熟,热一下就能吃。
还有一套我爹的旧衣服,你把你这身换下来,我带回去……给你洗了。”
“这,这样好吗?让我嫂子拿回去洗得了。”
陶虎憨憨地挠头。
结果这话还是被张氏听到了,“小叔子,谁爱洗谁洗,反正我不洗。”
大春就道:“没事,我洗就好。
怎么样,冬役很苦吧,你和大牛哥都瘦了。”
陶虎摇摇头,笑道:“有啥辛苦的,做习惯了就好了。
每天吃得饱,睡得着,赛过神仙呢。”
“你就吹吧?”
“我可没吹,我大哥来服过冬役,他说这一次比上一次好多了。
这一次至少饭菜管饱,还是热乎的。”
陶虎道。
大春没少听她爹说冬役的艰辛,冷水冷馍的,根本吃不饱,所以,她本能地疑惑,“这回县太爷善心了?”
“这倒没有,不过据说是有人捐了一大笔服役物资。”
“谁?”
陶虎神秘兮兮地说:“你不急走吧,到午时你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