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议和的消息像长了翅膀,没几日就传遍了大靖的城镇乡野。
雁门关外的互市在卫峥的主持下热闹开张那日,连一向少雪的七月都飘了点零星的雨丝,沾在帐篷的帆布上,晕开一圈圈浅痕,倒像是为这桩喜事添了层温润的底色。
互市入口处,卫峥穿着轻便的铠甲,正和蛮族新派来的管事交接名册。
那管事是个络腮胡的壮汉,名叫巴图,捧着一叠羊皮卷,粗声粗气地说:“卫将军放心,我们王子说了,互市上的牛羊都是精挑细选的,绝没有病弱的。
要是你们的盐巴和布匹够实在,往后咱们不光换粮食,还能换你们的铁锅和农具——草原上的女人,就盼着能有口不粘锅的铁锅呢。”
卫峥接过名册,指尖划过“上等牛三百头”
“细毛羊两千只”
的字样,嘴角噙着笑意:“巴图管事放心,大靖的货,向来童叟无欺。
盐是海盐,提纯过的,不苦;布匹是江南织的细棉布,耐穿。
你们要是有上好的皮毛,也能换我们的茶叶,解腻。”
两人正说着,一阵蹄声由远及近,是沈清辞从江南派来的商队。
为的伙计跳下马,给卫峥行了个礼:“卫将军,沈先生让小的给您带了些新茶,说是用今年的春茶酵的,解牛羊肉的腻最管用。
还有给脱脱小王子的玩意儿——一箱江南的泥人,说是让他在京城不孤单。”
卫峥笑着应下,目光扫过互市里熙熙攘攘的人群——蛮族的牧民牵着牛羊穿梭在帐篷间,大靖的商贩高声吆喝着布匹的花色,孩子们围着卖糖画的担子打转,连空气里都飘着奶茶和烤饼混合的香气。
他忽然想起萧彻临行前的话:“守边关,不光是靠刀枪,还得靠人心。
让他们尝到太平的甜,比什么都管用。”
此刻看来,果然如此。
京城这边,脱脱小王子住进了专门修缮的“静远居”
。
这孩子才十岁,眉眼间带着草原孩子的野性,初来乍到时总攥着腰间的小弯刀,见了谁都瞪着眼。
萧煜自告奋勇要带他熟悉环境,每日拉着他去御花园认花草,教他写汉字。
这日午后,两人蹲在庭院里,看着前些日子种下的玉兰籽冒出了嫩黄的芽。
脱脱用生涩的汉话说:“这芽……能长成你说的大树吗?”
萧煜拍着胸脯:“当然!
我嫂嫂说,江南的玉兰树能长到屋顶那么高,开花的时候像堆雪。
等你学会写‘和平’两个字,它们说不定就长到你腰那么高了。”
脱脱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歪歪扭扭写着“和”
字的纸,忽然问:“我父王说,以前……我们和你们总打架,为什么现在能一起换东西、一起种树?”
萧煜想了想,捡起块石子在地上画了个圈:“因为打架的时候,牛羊会被杀死,布会被烧了,谁都过不好。
你看现在,你们有铁锅煮肉,我们有皮毛做衣裳,多好。”
他指着互市送来的羊皮袄,“我这件就是用你们草原的羊毛做的,暖和得很!”
脱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手里的弯刀解下来放在一边,伸手轻轻碰了碰玉兰的嫩芽,指尖悬在上面,生怕碰坏了似的。
同一时刻,养心殿里,萧彻正看着户部呈上来的互市账目。
林晚意端来刚沏好的江南新茶,见他嘴角带笑,便问:“看来互市收成不错?”
“何止不错。”
萧彻指着账册,“第一月的交易额就比预期多了三成,蛮族用牛羊换走的铁锅和农具,够他们草原一半的部落用了。
卫峥说,现在雁门关外的牧民见了咱们的士兵,都会笑着递马奶酒了。”
他放下账册,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那两棵刚抽芽的玉兰苗——那是林晚意亲手种的,就栽在殿外的石阶旁。
阳光透过嫩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你看,”
萧彻握住林晚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