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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丽娅摸着绣线,忽然想起母亲的话:“好帕子要配好线,好朋友要用心交。”
阿木看着图纸,上面画着能装在算筹架上的小算盘,忍不住笑了。
小石头捧着刊印版,指尖划过自己的名字,忽然觉得,长安的风,好像没那么陌生了。
远处的钟声响了第二遍,三人往住处走去。
古丽娅的帕子在风里飘着,阿木的算筹架碰出轻响,小石头的刊印版被夕阳照得亮。
太学的墙很高,但他们知道,那些从西域带来的牵挂与智慧,会像藤蔓一样,慢慢爬上去,开出属于自己的花。
长安城的月光总带着股温润气,透过太学宿舍的窗棂,在青砖地上铺成一片碎银。
阿木攥着那封沈清辞的信,指尖反复摩挲着信末“遇事多思,不坠其志”
八个字,忽然听见隔壁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他披衣起身,推开门便见小石头蹲在院角,正用树枝在泥地上画着什么。
月光照亮少年单薄的脊背,画在地上的骆驼轮廓歪歪扭扭,却一笔一划格外认真。
“还没睡?”
阿木走过去踢了踢他的鞋跟。
小石头吓了一跳,树枝“啪”
地断成两截。
“在想我娘,”
他把断枝扔进墙角,声音闷闷的,“她总说沙漠里的星星会变成骆驼,驮着远行的人回家。
可长安的星星太密了,我分不清哪颗才是我家方向的。”
阿木低头看向地上的画,忽然弯腰捡起半截树枝,在骆驼旁边添了个小小的算筹架。
“看到没,”
他用树枝敲了敲算筹,“不管星星怎么转,算出来的方向总不会错。
明天我教你用北极星定方位,比认星星靠谱。”
小石头的眼睛亮了亮,忽然扯住阿木的袖子:“那你说,我编的识字歌能传到家乡去吗?今天有个书铺掌柜来太学收稿子,说想把我的歌印成小册子卖。”
“得加钱。”
阿木说得斩钉截铁,“你的歌能让流民孩子认字,比那些酸文值钱。
让他按册抽成,每卖一本给你一文钱,我帮你算着账。”
他说着就从怀里摸出算筹,在月光下摆出算式,“假设一个月卖五百本,就是五百文,够你给娘买两匹好布料了。”
小石头的脸在月光下泛着红,忽然又蔫下去:“可掌柜说,要把‘扁担算’改成‘木杖算’,说长安人看不懂扁担……”
“不改。”
阿木把算筹一拍,“他要是印,就得按原样印。
咱们西域来的东西,凭什么改得像长安的?”
他忽然想起白天锦袍少年的嘴脸,眼底掠过一丝冷意,“他们越看不懂,才越要让他们看明白。”
这时,东厢房的门“吱呀”
开了。
古丽娅抱着个布包站在门口,鬓边还别着朵风干的沙枣花——那是她从家乡带来的,说能安神。
“我娘托商队捎了囊来,”
她把布包往石桌上一放,烤得金黄的囊散出麦香,“你们要不要尝尝?”
阿木拿起一块咬了一大口,麦香混着芝麻的味道在舌尖炸开。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跟着商队走戈壁,娘总是把刚烤好的囊揣在怀里,等他赶完骆驼回来,囊还是温的。
“对了,”
古丽娅忽然从布包里掏出个小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十几根细细的彩线,“白天那几个女学子问我要绣样,我想……能不能把西域的纹样绣在长安的帕子上卖?就像我娘当年在于阗集市上做的那样。”
阿木嚼着囊含糊道:“算过成本没?一匹素帕多少钱,彩线多少钱,绣一面要多少时辰,得定个合适的价。”
他随手捡起根树枝,在地上飞快地演算,“假设一匹素帕能裁十张,每张成本两文,彩线一文,绣工按五文算,每张卖十二文,除去损耗,能赚四文……”
“还要算上运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