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图案在风里舒展,像片正在生长的叶。
阿木知道,等他们回到竹溪村,林老爹会收到信,二丫会拿到贝壳,而海葡萄籽会在棉田边芽——到那时,南洋的椰香和竹溪的棉甜,就真的在风里遇着了。
船过黑风口时,已是初秋。
风里没了冰碴的冷,反倒带着点熟秋的暖,吹得“棉海号”
的棉叶帆鼓鼓的,像揣了满船的阳光。
古丽雅正坐在甲板上翻晒海葡萄籽,罐里的籽儿已冒出半寸长的白芽,嫩得像能掐出水。
“再晒两天,就能凑够四十九天了,”
她用指尖碰碰芽尖,“到了竹溪村,正好赶上秋播的尾巴。”
小石头趴在船舷边数过往的海鸟,忽然指着远处的海平面喊:“是灯塔!
是咱们村的灯塔!”
阿木抬头望去,果然见雾蒙蒙的海面上,有束熟悉的光在闪烁,像颗固执的星,穿透了薄雾。
他心里一紧,赶紧调整帆绳,“棉海号”
像认出了家的孩子,在浪里加快了度。
近了才现,灯塔下的码头上站满了人。
林老爹拄着拐杖站在最前面,衣角被风吹得猎猎响;张婶挎着竹篮,里面想必是刚蒸好的馒头;还有二丫,扎着两个小辫,踮着脚往海里望,手里举着个新做的布偶——竟是照着小石头的样子缝的。
“我们回来啦!”
小石头扯着嗓子喊,声音被海风送出去,码头上立刻响起一片欢呼。
船刚泊稳,林老爹就颤巍巍地踩着跳板上来,第一句话就问:“船模呢?老船长的船模还在吗?”
阿木赶紧从舱里捧出木盒,老人打开盒子,手指抚过船模,眼眶又红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个竹筒,正是他们之前扔进海里的那个,红布还系在上面,“你们的信,三天前就漂回来了!
全村人都传着看呢!”
古丽雅把海葡萄籽罐递给张婶,又从帆布袋里掏出染好的彩色棉纱:“这是种子岛的颜色,您看织成被面好看不?”
张婶接过来,在阳光下对着看,纱线的红像珊瑚,蓝像海水,惊得合不拢嘴:“好看!
比镇上染坊的还鲜亮!”
二丫挤到小石头身边,手里的布偶举得高高的:“我给你做的!
你看像不像?”
小石头也掏出那串彩色贝壳手链,笨手笨脚地给她戴上,两人的脸都红得像熟透的海枣。
往村里走时,“棉海号”
的桅杆上,铜铃和贝壳风铃还在响,和码头上的欢笑声缠在一起,像热闹的歌。
林老爹一路都在问种子岛的事,听说棉苗结了桃,高兴得直拍大腿:“我就知道!
我爹惦记的事,准能成!”
到了阿木家,古丽雅立刻找出锄头,在院子角落刨了个坑,把海葡萄籽连罐里的水倒进坑中,又撒上带来的种子岛金沙。
“就种在这儿,”
她拍了拍手上的土,“让它看着咱们的棉田长大。”
小石头则拉着二丫,把南洋的贝壳倒在桌上,一个个讲来历:“这个是珊瑚礁捡的,能听见海的声音;这个是阿珠送的,她用树脂染的色……”
阿木和林老爹坐在门槛上,老人正摩挲着那块老船长的船板,上面的浪花纹被海风磨得亮。
“明年开春,咱们再去趟种子岛,”
林老爹忽然说,“把竹溪村的棉种也带去,让那边的地也尝尝咱这儿的土。”
阿木点头,望着院里的海葡萄苗,忽然觉得这株刚种下的芽,像个小小的界碑,一边连着竹溪村的棉田,一边系着种子岛的椰林。
而那些漂在洋流里的信、藏在木盒里的念想、缠在桅杆上的线,都在这一刻,扎进了土里,长出了新的盼头。
夕阳把院子染成金红色,古丽雅晾在绳上的彩色棉纱,在风里飘得像条彩虹。
林老爹的船铃还在响,这次混着村里的犬吠和孩子们的笑,像在说:所有的远走,都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