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光。
匾额是阿木写的,笔锋里带着海浪的韧劲,旁边还刻着朵棉桃围着椰果,是古丽雅的手笔。
货栈的柜台后摆着两排货架,左边码着竹溪村的棉布,蓝的像海,白的像棉,上面都绣着小小的浪花纹;右边堆着种子岛的椰丝和海葡萄干,用粗布袋子装着,袋口系着红绳,和棉籽袋的系法一模一样。
“王船长的货郎船快来了,”
阿木核对着清单,上面记着长安织坊订的彩色棉布,还有南洋商户要的棉种,“张婶她们赶了三夜,总算把最后一匹布织好了。”
古丽雅正往货架上摆海葡萄干,陶罐上贴着张小画,是小石头画的导航鱼,鱼嘴里衔着颗葡萄。
“阿椰奶奶说,这海葡萄得阴干,不能晒,不然就丢了海的鲜味。”
她指着罐底的小字,“你看,这是她教我的保存法子,我都记下来了。”
小石头扛着把新做的木秤进来,秤杆上刻着从竹溪村到种子岛的航线,秤砣是用老船长的船板雕的,上面缠着圈彩色棉纱。
“这秤称东西,准带着两地的分量,”
少年得意地把秤放在柜台,“王船长见了,保准夸我手艺好。”
日头升高时,货郎船的影子出现在海平面。
王船长站在船头挥手,船板上堆着长安的胭脂和丝绸,还有些南洋的香料,五颜六色的,像把彩虹搬到了船上。
“通海栈开得好!”
王船长刚踏上码头就喊,眼睛直盯着门楣上的铜铃,“这铃声比我船上的号角还亮,隔着三里地就听见了。”
林老爹笑着迎上去,往他手里塞了碗腊八粥:“用海葡萄干煮的,尝尝种子岛的甜。”
王船长喝了口,咂咂嘴:“果然带劲!
比我在长安喝的多了股海味。”
卸货的时候,码头上像开了集市。
村里的姑娘们围着丝绸看,货郎船的后生们则好奇地摸棉布,小石头举着木秤,给这个称两斤海葡萄干,给那个量三尺蓝棉布,忙得满头大汗。
古丽雅和王船长的伙计核对着货单,忽然现他带来个新物件——是架南洋的织布机,比竹溪村的更轻巧,织出来的布带着细密的网纹。
“阿椰说这是岛上的木匠改的,”
王船长指着织机上的花纹,“专门用来织你们的彩色棉纱,说能织出浪在棉里游的样子。”
阿木试着踩了踩踏板,织机“咔嗒”
作响,像在跟屋里的纺车打招呼。
“等开春,就教村里的人用这个,”
他笑着说,“到时候织出的布,既有竹溪村的软,又有南洋的巧。”
傍晚的货栈里,铜铃还在响,混着算盘珠子的脆响和人们的笑谈。
林老爹坐在柜台边,看着账本上的数字,忽然指着“种子岛”
三个字说:“你看,这字越写越顺,就像路越走越宽。”
古丽雅把新织的样布挂在墙上,布上用金线绣着“通海栈”
的匾额,旁边是两朵缠绕的花,一朵是棉,一朵是椰,根须在布底交缠,像两只握在一起的手。
小石头趴在柜台上,数着今天赚的铜钱,忽然指着窗外喊:“快看!
向日葵籽芽了!”
大家跑到货栈后的空地,只见雪地里冒出点点绿芽,顶着层薄雪,像群倔强的小脑袋。
“它们知道货栈开了,赶来道喜呢。”
古丽雅蹲下去,用手轻轻拂去芽上的雪,“等明年夏天,这里就会长出满地的花,对着货栈笑。”
铜铃在风里又响了,这次混着织布机的“咔嗒”
声,像在说:门开了,路通了,往后的日子,就像这棉布上的花纹,越织越密,越织越暖。
阿木望着墙上的样布,忽然觉得这货栈哪里是堆货物的地方,是个装念想的匣子——装着老船长的盼,林老爹的等,种子岛的暖,竹溪村的实,还有他们这代人,用棉线和海浪,一点点织出来的新日子。
夜色漫进货栈时,铜铃的声响渐渐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