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百草图谱》第一卷印五千册，让蓝花堂的人骑着快马送出去。”她指尖划过“赤焰草”的标签，“就说，这草长在终南山第七道山梁，只要肯爬，谁都能采。”
赵德昭突然明白过来。
太医院想卡药材，可苏锦言早把药种撒向了民间——等各地草医都按图谱找到药材，太医院的药库便成了无人问津的空壳。
他望着她眼底跳动的光，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在苏府柴房里啃医书的小庶女。
那时她的光藏在破窗纸的窟窿里，现在，她要把光撒向整个大夏。
夜来得比往常早。
秦九在济世庐外巡了三圈，月光被乌云撕成碎片，漏在青瓦上像撒了把碎银。
他刚转过西墙，就听见墙根下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是巡夜的药童，是穿软底靴的。
“谁？”他反手抽出短刀，刀尖挑开一片爬山虎。
黑影窜得比猫还快。
秦九追出半里地，在城东废庙截住了人。
破庙供桌上堆着七个草人，每个草人胸口都插着银针，最中间那个写着“苏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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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黑衣人正往草人上浇黑狗血，嘴里念着晦涩的咒语，闻着像是南疆巫语。
“说，谁派你们来的？”秦九的刀架在为首那人脖子上。
“是...是安远侯府的夫人。”黑衣人抖得像筛糠，“她说苏医正抢了太医院的风头，要...要咒她身败名裂......”
苏锦言听秦九说完，正在给《青囊残卷》补抄药方的手顿了顿。
烛火在她眼下投出阴影，倒像是笑：“放了他们。”
“什么？”秦九以为自己听错了。
“让他们继续烧草人。”苏锦言用镇纸压住残卷，“明日让蓝花堂的人去废庙门口守着，把草人、巫咒、安远侯府的名头，都写成告示贴满京城。”她指尖敲了敲桌案，“百姓们爱听什么？
是’神医被诅咒‘，还是’贵女怕治病‘？“
秦九突然笑了。
他跟着萧无衍打了十年仗，见过最狠的招是“围点打援”，可眼前这姑娘的招更绝——她把对手的阴招撕成碎片，再拼成一面镜子，照出他们的怯懦。
深夜落了雨。
苏锦言趴在案前整理今日的医案，窗纸被风刮得哗哗响。
一滴雨从漏瓦处落下来，正滴在摊开的《青囊残卷》上。
水痕漫过最后一页空白，竟晕染出些微纹路，像是某种失传的药引图示。
她盯着那水痕看了半刻，突然提笔在空白处写下“医心即道”四个小字。
墨迹未干，窗外一道惊雷炸响，照得满室透亮。
残卷上的字迹泛着青，像是从纸里长出来的。
同一时刻，京郊军营。
萧无衍立在帐前，雨水顺着玄甲甲叶往下淌，在脚边积成小水洼。
他望着京城方向的灯火，喉结动了动：“你总说我太急......”话音被雨声淹没，“可你知道吗？
我怕再晚一步，你就飞得再也追不上了。“
三日后的晨雾里，医塾前的青石碑已立得笔挺。
石匠最后一凿敲下，“千医盟”三个大字在雾中泛着青，像要穿透云层，直抵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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