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向录》翻到最后一页。
纸页边缘的墨迹已经模糊,唯“永安三年冬,拨往东宫十二匣‘清心丸’”这行字,被她用蝉翼纸拓了又拓。
她折起纸页,放进新编的药篓,篓底垫着层新鲜的艾叶——这是给杜仲的暗号,也是给命运的投石器。
“老丈,走旧驿道。”她将药篓递给老药农,“若遇风雨,便在破庙躲躲。”
老药农接过篓子,触到篓壁时手一抖——姑娘竟在竹篾里编了条细若游丝的纹路,像极了药农认山时的地脉图。
他没多问,裹紧蓑衣便往山下走。
果然,行至半程,山雨倾盆而下。
老药农躲进破庙,将药篓护在怀里。
雨水顺着庙檐滴落,打湿了篓里的纸页。
他凑近一看,惊得险些松手——被水晕开的墨迹里,“东宫”二字如血般渗出来,在纸页上烧出两个洞。
济世庐的医仁节前夕,杜仲正对着《环境致病图谱》发愁。
案头的醒世钟突然轻响,他抬头,正见药童捧着个湿漉漉的竹篓进来:“首使,山下来的药农说,这是山鬼托人送的。”
竹篓打开的瞬间,杜仲的呼吸停滞了。
篓内壁的水渍在灯光下显出奇异纹路,像极了病人紊乱的脉象,又像幅被撕了角的地图。
他颤抖着将图谱铺在案上,把水渍纹路往上一合——矿山、御药房、东宫膳库,三点连成线,如同一把淬毒的刀,直捅进京城最尊贵的那片瓦下。
“首使!”药童突然指着窗外,“您听!”
檐角铜铃与雨声中,传来孩童清亮的童谣:“锅里药沸腾,坏人自己垮。”
杜仲望向窗外,只见醒世钟的钟绳无风自动,一下下撞着钟壁。
钟声里,他仿佛看见苏锦言的影子,站在深山的药田里,指尖沾着药泥,说:“我要的不是复仇,是让所有血债都有处可寻。”
而此刻的东宫,太子正蜷在暖阁里发抖。
他额间的汗浸透了锦被,喉间发出含混的呻吟。
太医院院正跪在床前,手搭在太子腕上,脸色比白纱还白——这高热来得蹊跷,脉息乱如游丝,分明是中了慢性毒的发作之兆。
可他不敢说,更不敢治,只盯着太子颈后新起的紫斑,后背的冷汗浸透了官服。
殿外,更漏敲过三更。
醒世钟的余音,终究还是飘进了东宫的雕花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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