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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这个时候,百姓会挤在官府门口,等着衙役举着“施药”的牌子出来。
但今天,东头王铁匠家的门敞开着,他媳妇正往大铁锅里倒药材:“李家婶子带了紫苏,张家小子挖了艾草,轮锅制从咱这锅开始!”
隔壁巷口的刘媒婆踮着脚张望:“我家那口青釉锅刚刷干净,下一锅轮到我!”
药香混着雨声飘上城墙,守城的兵丁吸了吸鼻子,突然一拍大腿:“这味儿像药谷传出来的‘防瘟散’!”他摸出怀里的小布包,那是上个月路过驿站时,驿卒硬塞给他的:“拿着,照着包上的方子熬,管保不生病。”
同一时刻,北疆的烽火台里,几个士兵围着火堆翻书。“赵大哥,这《药性赋》里说‘石膏大寒,能泻胃火’,可咱这冰天雪地的,胃火旺吗?”说话的小卒搓了搓冻红的手,火光映着他怀里的书——正是村塾先生新换的教材。
赵大哥用刀尖挑起一块烤馕:“管他胃火旺不旺,咱学了这本事,下次兄弟冻伤,咱能自己熬药。”他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山,声音轻了些,“听说药谷的那位...把本事都撒出去了。”
药王谷的醒世钟是在无月之夜响的。
杜仲带着人打着火把赶到时,钟下的青石板上摆着一只药篓——是苏锦言常用的那只,竹篾上还留着她编的小蝴蝶。
篓底压着一片苍术叶,叶脉在火把下清晰如经络图。
“当——”钟声又响了一声,这次杜仲听出不同——不是风吹,是山风里裹着无数细微的响动。
他转身望去,山道上有火光,田埂上有火光,甚至屋顶树梢都有火光。
那些火光照着一只只药锅,有的是陶的,有的是铁的,有的是粗瓷的,每口锅里都腾着热气,咕嘟咕嘟响成一片。
“师父。”杜仲对着山谷轻声喊,声音被药香裹着,飘向雾蒙蒙的深处。
他知道她不会应,但那些举着火把、端着药锅的人会。
他们或许没见过她,但他们的手能分辨药草的气味,他们的眼能看懂经络图,他们的锅能熬出救命的药。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带着北边的寒意扑进谷里。
杜仲裹了裹披风,听见有驿卒的马蹄声从谷外传来,急促而紧迫。
他望着北方浓重的夜色,心里突然一跳——那里有什么要来了,但他并不害怕。
因为他知道,当北境的暴雪落下来时,会有无数口药锅支起来,无数双手把药汁熬得滚热,像当年那个在破庙外熬药的姑娘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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