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人,讲究互利互惠。”陈小九往炭盆里添了块银炭,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两人脸上发红,“他要手艺,咱要钱,公平。”
刘伯从怀里掏出蓝布包,借着灯光打开,银饼子在火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他数了又数银饼,又数铜钱,分文不差。
“咱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他叹着气,手指轻轻摩挲着银饼子,“到了长安,能买个小院了吧?”
“那可不一定。”陈小九笑着说,“不过两百贯肯定是够了,到时候买个带跨院的宅子,再给您买头驴,青灰色的,您就不用走路了。”
“我可骑不惯那玩意儿。”刘伯摆手,又想起什么,压低声音,“明天教他们手艺,真要毫无保留?比如那黄泥得淘三遍,瓦溜底的孔得用新稻草塞,这些都告诉他们?”
“都告诉。”陈小九点头,“契约写了买断,藏着掖着反倒落人话柄。”
刘伯这才放下心,又絮絮叨叨说长安的路——听说过了子午道就是八水绕长安,朱雀大街宽得能跑八匹马,西市的胡商能说汉话,胡姬跳的胡旋舞。。。。顿时停了嘴
“嘿嘿,到了长安,我先带您去西市。”陈小九说得认真,“买十个糖人,龙的凤的都有,再请您吃羊肉泡馍,加双倍肉,掰馍要掰得像黄豆粒那么大。再看看还有没有胡姬跳胡旋舞。”
“好,好。”刘伯笑得眼角堆起褶子,像晒透了的柿饼。
炭盆里的火渐渐弱了,屋里却依旧暖和。刘伯熬了几日,早就乏了,说着说着就打了个哈欠,歪在床头轻扯起了呼噜。陈小九给他盖好被子,自己坐在桌前,拿出那份契约,借着灯笼的光又看了一遍。红手印在纸上格外醒目,像两个沉甸甸的秤砣,一头是手艺,一头是生计。
他想起刚穿越时在山洞里啃葛粉饼的日子,那时连下一顿饭在哪都不知道,如今却揣着银饼子,马上要去长安。上辈子学知识,在这个时代竟成了安身立命的本事,倒也算歪打正着。
吹灭油灯,刘伯均匀的鼾声,安稳得像在自家。陈小九躺在床上,听着远处更夫敲了二更,心里却盘算着明天开始教手艺的步骤——先教黄泥淘洗,再讲瓦溜用法,火候得让他们自己守着锅练,多熬坏几锅糖自然就懂了。黄泥淋水这个也不难,只要速度均匀。
沉沉睡去。
